第六章 黑幕重重(第2/10頁)

那日臨走前,李士巖把劉重天叫住了,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重天同志,我有個預感,不知對不對,只能供你參考:這個田健很可能真有冤情,你想想啊,藍天科技是家上市的股份公司,年薪五十萬聘用的他,他又要和自己老師克魯特的生物研究所合作搞資產重組,怎麽可能為三十萬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呢?沒什麽道理嘛!”

劉重天深深嘆了口氣:“是啊,是啊,士巖同志,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早考慮到了,所以,我才要找到那個楊宏志。如果他們真是對田健搞栽贓陷害,那個楊宏志不會不知情的。”

李士巖道:“對,要盡快找到這個知情人,不能冤枉好人,尤其是立了大功的好人。”

劉重天苦苦一笑:“難啊,陳立仁同志和公安廳正抓緊查,還有那個齊小艷,也在查。都一個星期了,任何線索沒有,士巖同志,我甚至擔心這兩個重要知情人會死在他們手上!”

李士巖想了想:“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所以,我們的工作既要做細,又要抓緊,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對白可樹、林一達的審查和調查,我也讓省城那邊抓緊進行,有了突破馬上向你通報。”上車後,又搖下車窗交代說,“重天同志,提醒你一下,一定不要被人家牽著鼻子走,這回我們也許碰上真正的對手了,人家很可能不按常理出牌哩!”

李士巖走後,劉重天不由得警醒起來,這提醒不無道理:按常理,應該是田健自己的受賄案被楊宏志揭發,和白可樹等人拼個魚死網破;不按常理,白可樹完全可能先下手為強,在發現了田健對他的秘密調查行動後,栽贓陷害先把田健抓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齊全盛就是不知情的,趙芬芳已經證實了這一點。可另一個事實又活生生地擺在那裏:白可樹是齊全盛一手提起來的親信紅人,他女兒齊小艷既是白可樹的情人,又深深地卷到了案子裏去了,齊全盛怎麽可能就一點也不知情呢?會不會齊家父女暗中達成了某種默契?甚至齊全盛就是這一系列事件的總策劃?怎麽林一達、白可樹不約而同提起了七年多前的股票受賄案?這全是巧合嗎?他和他的專案組現在究竟是在和白可樹、林一達、齊小艷這幫前台人物作戰,還是在和自己的老搭档、老對手齊全盛這個後台人物作戰?齊全盛怎麽就敢當著鄭秉義面向他要人?此人究竟是為了藍天集團的資產重組工作,還是以攻為守,故意給他出難題?這一切實在是費人猜思。

關於高度問題唇槍舌劍的一幕及時浮現在眼前。

齊全盛還是過去的那個齊全盛,這種虎死不倒架的氣魄讓他不能不服氣。局面這麽被動,老對手仍是這麽頑強,這麽具有攻擊性,那天幾乎是明白告訴他:你劉重天休想打倒我齊全盛顯示你自己的高度。還有上電視的事,——在被查處的特殊時期,哪個官員不拼命往電視新聞上擠啊?就是開計劃生育會也得去講兩句。這種政治作秀他見得多了,前年平湖有個副市長,被雙規前幾天出鏡率竟然創了記錄。齊全盛就是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還偏不做這種政治秀。如此看來,齊全盛不是心底無私,光明磊落,就是大奸大猾,老謀深算。

思緒紛亂,一時卻也理不出明晰的線索,劉重天便往省城家裏打了個電話。

電話只響了一聲,對方就接了,是夫人鄒月茹。癱瘓之後,床頭的電話成了鄒月茹對外交流的主要工具,也是排遣寂寞的一個玩具,哪怕是一個打錯的電話,鄒月茹都會和人家扯上半天。聽出是丈夫劉重天,鄒月茹既意外,又興奮,先自顧自地說了一大通。

劉重天耐著性子聽著,想打斷鄒月茹的話頭,又於心不忍,禁不住一陣心酸。

鄒月茹說:“……重天,端陽上次說的事你還得給她辦啊,她們老家的那個鄉黨委太不像話了,根本不把中央和省委的減負精神當回事,還在亂收什麽特產稅!端陽家裏除了種莊稼,哪有什麽特產啊,硬要收,連鍋灶都讓他們扒了!重天,你說他們到底是土匪,還是共產黨?!端陽他爹又來了封信,真要到鏡州找你去了!”

劉重天不得不認真對待了:“月茹,你告訴端陽,千萬別讓她父親來找,影響不好!我抽時間讓省紀委的同志找他們縣委了解一下,如果情況屬實,一定請縣委嚴肅處理!”

鄒月茹說:“對,重天,端陽說了,最好是把那個黨委書記的烏紗帽擼了!”

劉重天提醒道:“月茹,端陽可以說說這種氣話,你可不能也跟著這麽說!”繼而又問,“端陽在不在家?啊?怎麽沒聽到她的聲音?你讓她自己來接電話。”

鄒月茹說:“哦,她不在家,剛走,伺候我吃過晚飯後,就到電腦班學電腦去了,還說了,學會以後就為你打字!哎,我說重天,你是不是能抽空回來一下?我看端陽是想你了,昨天一直和我叨嘮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