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市委書記不見了

聽罷周善本的匯報,齊全盛嘴角帶著譏諷的微笑:“……善本,照你這麽說,重天同志很給我們面子嘍,啊?我們的同志想什麽時候見田健都可以,那麽,克魯特先生算不算我們的‘同志’呢?是不是也請克魯特先生到專案組駐地和田健會談啊?重天同志很有想象力嘛!”

周善本面呈難色:“是啊,克魯特先生前天還打了電話過來,你看怎麽辦呢?”

齊全盛沒好氣了:“善本,你別問我了,就好好執行重天同志的指示吧!不過,昨天重天同志找我通氣時,我也當面告訴重天同志了:既然這個田健不能放,那就盡快判吧,把此人的犯罪事實早一點公布出來,給克魯特先生和那些院士、學部委員們一個明確交代,免得他們再替這個犯罪分子說話,四處罵我們摧殘人才,影響我們鏡州改革開放的形象!”

周善本解釋說:“齊書記,也不能說重天同志這麽考慮就沒道理,那個重要知情人楊宏志一直沒找到,田健的問題現在還真說不清哩,都覺得田健可能是被人栽贓,可就是……”

齊全盛桌子一拍:“——可就是找不到那個楊宏志!這可真怪了事了,啊?明明有人親眼看見楊宏志被省反貪局的人在藍天集團門口抓走了,鏡州老百姓都知道的事,他劉重天同志偏就不知道!”哼了一聲,“我們那位陳立仁同志到底想幹什麽呀?啊?他這個省反貪局局長稱職嗎?當年讓他到市黨史辦做副主任他還委屈得不得了,滿世界罵我,從鏡州罵到省城!”

周善本也有些疑惑了:“齊書記,你的意思是說:楊宏志現在在陳立仁手上?”

齊全盛擺擺手:“善本,我可沒這麽說啊,一切以重天同志的嘴為準,現在他的嘴大!”

周善本想了想,勸道:“重天同志恐怕也有不少難言之隱,案子總沒查清嘛。”

齊全盛笑了笑:“那就按他的意思徹底查嘛,就是涉及到我家小艷,也別客氣,該抓就抓,該殺就殺,共產黨人嘛,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可以押上去,何況一個犯了罪的女兒!”

周善本苦著臉:“齊書記,你別凈給我說這些氣話了,我周善本不是個落井下石的人,不行我就退出,這話我也和重天說了,這……這夾在你們兩個領導當中,我……我太難辦了!”

齊全盛拍了拍周善本的肩頭:“善本,你是厚道人,我和重天同志都不會讓你為難,藍天集團這爛攤子也只能由你收拾了,重天同志信得過你,我齊全盛也信得過你!我有些情緒,也希望你理解,你說說看,啊?這麽一種局面,讓我怎麽工作?一個市委書記說話像放屁!”

周善本搓著手,很有感觸:“是的,是的,你這處境太難了,怎麽辦都不好!”

齊全盛往沙發上一躺:“不管不問還不行嗎?善本,以後有事,你就找重天吧!”

周善本也在沙發上坐下了:“齊書記,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是那種不管不問的人嗎?你真不管不問,我這裏就通不過!鏡州搞到今天這一步容易嗎?誰沒付出心血?尤其是你這個市委書記!走到哪裏,在任何人面前,我都這麽說:沒有老齊,就沒有現在這個鏡州!”

齊全盛動容地看著周善本:“善本,劉重天一到鏡州你就去找過他,是不是?”

周善本也不否認:“齊書記,我這不是為了你,是為了鏡州工作大局,也是為了重天。”

齊全盛嘆息著:“我知道,都知道,你這個人啊,心底無私啊!”

周善本遲疑了一下:“不過,齊書記,我也得和你交交心:白可樹、林一達這兩個人你真用錯了!還有小艷,肯定被白可樹拉下水了,小艷當初就不該到藍天集團去做一把手。”

齊全盛郁郁問:“善本,這些話你為什麽不早說?啊?為什麽不早一點提醒我?”

周善本又搓起了手:“齊書記,你想想以前的情況,輪得上我說話嗎?白可樹、林一達,誰不是能說會道的主?再說,我又是重天提名上來的副市長,你眼裏能有我?能讓我把個副市長幹下去就不錯了。就說廉政模範吧,齊書記,你今天也和我交交心,是不是存心整我?”

齊全盛猶豫片刻:“也不能說是整你,倒真是想晾晾你,這還是白可樹的主意。”

周善本手一攤:“齊書記,你說說看,這能怪我不提醒你麽?你問一下趙芬芳市長,對小艷的任職,我是不是在市長辦公會上婉轉地表示過反對意見?白可樹當場讓我下不了台,趙市長也不給我好臉色,還警告我,要我擺正位置。”他擺擺手,“算了,都過去了,不說了。”

齊全盛黯然了,怔了好半天才說:“直到出事以後我才知道,從趙芬芳到白可樹,都把我家小艷捧在手上玩,背著我和市委給她辦了不少不該辦的事,到底把我架到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