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頁)

趙安邦沒接這碴,說起了文山工作,“文山工業新區的情況我都知道,他們市委書記石亞南沒少向我匯報,看來他們是為文山經濟啟動找準了定位啊!”

於華北有了些興奮,“這才是公道的評價嘛!安邦,石亞南、方正剛這個班子思路清晰啊!提出了工業強市、鋼鐵開路的大思路。過去我在文山搞過電子工業園,後兩屆班子又上過食品加工什麽的,其實定位都不是太準。文山是我省傳統的重工業城市,鋼鐵和煤炭是基礎,就得在鋼鐵上大做文章,做大做強嘛!”

趙安邦卻興奮不起來,“文山這麽大搞鋼鐵,會不會捅婁子呢?我這幾天聽說,新區的鋼鐵規模從二百多萬噸一下子擴張到了七百萬噸,有沒有這事?”

於華北說:“對,對,是有這事!正剛和亞南同志代表市裏向我匯報過,我記著呢!”掏出筆記本看了看,“二百五十萬噸的鐵水,二百三十萬噸的煉鋼,二百萬噸的軋鋼,還有個二十萬噸的冷軋矽鋼片,規模七百萬噸,氣勢磅礴呢!”

趙安邦咂了咂嘴,“這正是我擔心的:老兄,上面可在吹宏觀調控風啊!”

於華北沒當回事,“哎,安邦,你是不是小心過分了?文山的鋼鐵開路和宏觀調控有什麽直接關系?把文山建成我省北部的新發動機,是你代表這屆政府提出來的,對文山搞點特殊政策——法無禁止即自由,不也是你老兄建議的嗎?”

趙安邦不知在想什麽,“是的,是的,只是有些問題……”卻沒說下去。

於華北狐疑地問:“安邦,你是不是發現了啥?文山到底哪裏不對頭了?”

趙安邦醒過神來,“我只是擔心。石亞南這位女同志可是敢闖敢冒的主,方正剛又是靠民主上的台,也急於出政績,他們會不會背著省裏亂來啊?老於,有個情況你知道嗎?去年文山國企大搞破產逃債,把四大國有銀行全惹毛了!”

於華北說:“安邦,那我告訴你,這是舊聞了,銀行債務現在全解決了!”

趙安邦並不官僚,“這我知道,他們鬼得很,以省裏撥下的三十二億買下了四大國有銀行的一百零五億的債權!銀監局的同志年前還給我送了個材料,說是金融創新!我怕的是解決了舊債,再爛了新債!現在上面的精神可是壓縮信貸規模,減少固定資產投資,前不久中央還開了個會,總理當面和我打過招呼的!”

於華北有些吃不準了,“你的意思,宏觀調控會影響文山這輪經濟啟動?”

趙安邦點點頭,“總會有影響吧,看來文山經濟發動機的啟動不太是時候!”

就說到這裏,趙安邦的秘書小林敲門進來了,說是某能源大省的省長來電話拜年,問趙安邦接不接?趙安邦說,哪能不接,我們漢江還指望他們的煤呢,快接過來!在保密電話裏和那位省長扯了好半天,放下電話後,趙安邦又憂心忡忡地說,“老於,我省的能源缺口很大啊,寧川和南方幾個市已經供電不足了!”

於華北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頭:身為省長的趙安邦對文山以鋼鐵開路的經濟啟動似乎並不看好,他也許是在一個不恰當的時候對文山經濟表現了不恰當的關心。可心裏卻也有些疑惑:除了宏觀調控的背景,趙安邦是不是還有別的想法?

沒容他想下去,趙安邦又說了起來,“文山過去的包袱也沒那麽好甩的,山河集團被偉業國際收購後,不少人鬧起了上訪,也不知這個年能過安生吧?”

於華北道:“安邦,那我和你通下氣:山河集團的情況還好,我節前代表省委、省政府慰問困難企業時,和方正剛下去過,幹部職工的情緒比較穩定!”

趙安邦卻說:“逢年過節送點米面,送點溫暖,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啊!”

於華北道:“是啊,是啊,說到底文山的問題還是要在發展中解決嘛!”

趙安邦說:“但也不能太急功近利,更不能頂風硬上,尤其在這種時候!”

就談了這麽多,護士和劉艷進來給趙安邦送藥,於華北起身告辭了,臨走才想起來,“哦,對了,安邦,方正剛和文山的同志還讓我給你帶了些年貨呢!”

趙安邦就著礦泉水吃著藥,開玩笑道:“好你個老於,帶頭搞腐敗啊!”

於華北說:“腐敗啥?就是些土特產嘛,又是過年,我已讓人送你家去了!”

從省人民醫院出來,於華北想:這次探視談話有那麽點意思。這位靠違規闖關上台,幾起幾落的省長,竟也變得循規蹈矩了,還拿宏觀調控說事,當真謹小慎微了?估計另有所圖吧!據可靠消息說,裴一弘要調走,裴一弘走後,趙安邦很有可能出任省委書記,未來的趙書記可不願在這種節骨眼上惹出啥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