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掌上乾坤

“是嗎……原來輕影也來了。”

“嗯……她說摘了你的桃子不好意思見你。”

“這算什麽摘桃子,她要的話直接說啊,我幫她摁住那舍利讓她玩啊。”

“怎麽好好的事,被你說得就像是你要什麽女人她幫你摁住手腳一樣?”

秦弈眨巴眨巴眼睛。

李青君覺得自己無意中泄露了內心,低頭喝茶,幹咳兩聲:“她主要是好強,覺得落後了。”

“其實她不落後明河就可以了……我至今覺得她的真愛是明河。”

“……”李青君撫額。

“公子還要玄清碧火果嗎?”

玄陰宗客殿之中,秦弈李青君和棋癡坐著喝茶扯淡,殿中雜役都被趕走,宗主羽浮子親自跑上跑下端茶遞水拿茶點,一副忠誠的狗腿樣淋漓盡致。

棋癡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羽浮子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縮著肩膀賠笑:“老爺子可有吩咐?”

這他娘可是個活生生的乾元,還是自我證道而成,比玄皓那種吸收能量強行突破的偽乾元強多了,差不多算是羽浮子此生見過的最強者。他對秦弈的巴結狗腿,起碼一半是源自於此,秦弈別說前景如何,光是眼見的後台就擺在這裏。

棋癡道:“吩咐是沒有,只是手癢想下棋。你們這裏可有會棋的?別是那種不講規矩瞎搞的就行。”

羽浮子愈發尷尬,他們一個研究雙修的魔道宗門哪來這等雅致,但他反應也快,立刻道:“老爺子喜歡的話,晚輩立刻就學!”

棋癡啞然失笑:“想得美。”

頓了一下,和藹地轉向秦弈:“賢侄啊……”

秦弈戒備地後仰:“別拉我下棋……”

棋癡板起了臉:“一點都不乖。”

“師叔您這種形容詞用在清茶身上還行,就別對我用了啊,聽著渾身起疙瘩。”

“呸。”

“話說師叔你怎麽會把一切算得這麽清楚,你又沒占蔔,這是怎麽做到的?”

棋癡取出一個棋盤。

李青君羽浮子都探過腦袋去看。

棋盤上靈氣隱隱,流光交錯,黑白棋子仿佛會動一樣,看著很是玄奇。

“天地是棋盤,眾生皆棋子。”棋癡淡淡道:“下棋與占蔔不同,庸手只能盡力估測對手的每一步,形如占蔔。而更高一些,對對手的一切了如指掌,那就無需蔔了。再高一些則是自己去引導對手的棋路,他的每一步都是根據你所希望的進行。於是一步一步,盡在心中。就像這樣……”

說著拍了一粒白子,正在兩枚隔開的黑子之外,卻沒有貿然插入中間。

“這是我的覷,目的便是斷。對方只有黏,這是必然的應手。若是你的每一步都能讓對方按照你想要的應手而行,那你的棋算便得道矣,又何須蔔?”

秦弈耙頭。

說著簡單,實際哪有這麽簡單?棋路是多變的,你覷他就黏這種只是基本的應手,實際遭遇的可能會有十幾種應手,你需要預判對方最可能的一手。這還只是下棋,若是弈人呢?

要對對方有多了解才行?怕是這些年師叔啥都沒做,光研究玄皓相關的所有性情、實力、勢力關聯、內部矛盾、外部矛盾、乃至於修行程度與漲幅可能、甚至是澄元那邊的佛魔之差,足足研究了好幾年吧……便是沒有他秦弈的變數,就按照既定的聯合其他散修敵愾,玄皓可能都死定了,無非是以附近散修為棄子而已。

他秦弈的變數,只是讓事情稍微正能量了一點,不那麽冰冷無情。

棋癡棋盤慢慢消斂,化入手心,掌紋交錯,若演棋局。

“這便是你我掌中的乾坤,天下之變,有若觀紋。”棋癡擡頭看秦弈:“比書畫之道如何?”

秦弈一時無語。

琴棋書畫宗這些人都是瘋子。

每一個人都在想天地局。要麽是自演天地,要麽是掌上乾坤。

他嘆了口氣:“師叔,你我都是眾生,如何跳得出去?你看掌中之紋,焉知天道不在看你。”

“我弈棋局,天道弈我,本當如此。”棋癡道:“人生在世,皆是局中人,逃不過,超不脫。除非化天道為棋局,操星辰為落子,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中,那時候方可稱一個弈字。”

秦弈玩笑道:“那秦呢?”

棋癡默然半晌,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入門的時候,我和天機子下棋,你從我們身邊走過去了?”

“是,記憶猶新。”

“測字占蔔之算,我不會。”棋癡道:“當初我問天機子,秦何解?天機子道,單此一字無從解,但他從你身上算,奇怪地算出了一種解。”

秦弈怔了怔:“什麽?”

“某種……統一的起始,一切的源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