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飛鳥離之

這幾天的居雲岫特別癡纏,幾乎天天纏著秦弈。

秦弈起初樂在其中……

可幾天之後終於發現了還是有些不對勁。

這幾天的居雲岫再也沒有碰過琴,沒有繪過畫,沒有看過書。除了纏著他秦弈,好像也沒什麽事可以做。

而秦弈偶爾會打打坐,練練筋骨,甚至他都會練練笛曲,練練畫藝,這都是很普通的修煉日常。拳不練手生,世人皆知的道理。

這種時候,往常會與他相和的居雲岫,卻是孤零零地坐在崖邊,安靜地看雪。

依然很有文藝氣息,也還是一副避世出塵的山中高士感覺,但總是不對勁,往常的她不是這樣的。

難道那天“中場休息”的開解完全無效?不應該啊,感覺那時候她確實平靜了很多。

看著崖邊居雲岫的背影,秦弈正猶豫該不該直接問她,流蘇在此時終於醒了。

秦弈心思暫且轉移,神念問道:“怎樣了棒棒?”

“大補。”流蘇道:“暉陽之魂,還很笨,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

“……他也不笨,只是貪與執一起,就蒙蔽了太多。”

“咦?”流蘇有些驚奇:“你好像懂行了不少。”

秦弈往居雲岫那邊努努嘴:“這幾天在考慮她的狀態,想多了些。”

流蘇看了居雲岫的背影好一陣子,才道:“她這應當是一種破而後立的狀態,該算是好事,脫離原先的慣性思維,重立己道,對於她目前的層面很合適,說不定將來大有所成。不過我覺得……”

“怎麽?”

“她得走出去。”流蘇道:“如果依然在這裏,很難脫離固有的影響。一草一木都能讓她陷入很多回憶,繼而轉為反感和躲避心理。這就是她現在呆頭鵝一樣坐在崖邊看雪的原因。”

秦弈皺眉不語。

他覺得流蘇應該是說中了,回憶,反感,以及躲避。還有……對這個所謂宗門的延續傳承開始推拒,失去了原先的責任感。

流蘇道:“她早晚要換個地方,長久在這裏對她沒有好處。最好是雲遊,她缺乏歷練,正好補齊了。按理說她心裏應該很明白才對……不直接離開,多半是因為此時戀奸情熱舍不得你吧……等激情稍稍冷卻,應該就會提出來了。或者說,就算她依然不提,我建議你都要勸她出去走走。”

秦弈默然。

他知道居雲岫會走,不需要勸。

早在經歷這次事件之前,居雲岫就多次流露過想要出去雲遊的想法,還說過留他坐鎮之類的話。

如今遇上這樣的狀況,絕對會是她出遊契機,不可能不想走。

“你為什麽這麽懂女人心?這個好像和修行沒什麽關系了吧?”

“看你這大豬蹄子跑多了,不需要吃豬肉。”

“……”

秦弈還沒來得及反擊,就聽到崖邊的居雲岫輕輕道:“秦弈……”

“啊?”

“你站在那裏久久不言,實際該是那位棒靈蘇醒了,在暗中交流是嗎?”

狼牙棒跳了起來:“誰是棒……”

秦弈死死摁住狼牙棒,一個勁賠笑,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居雲岫卻沒與流蘇較勁,甚至根本不問流蘇來歷,只是道:“你既有故友相伴,我也是該走的時候了。”

秦弈嘆了口氣:“這麽直接嗎?”

居雲岫微微一笑:“你也想到了不是嗎?”

秦弈道:“別留我坐鎮什麽的,要走一起走,你都不在了,誰愛呆這種地方。”

居雲岫似在猶豫,流蘇便道:“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那成了蜜月,互相遷就對方的去處,而不是隨心歷山河,重尋己道。於你而言,禦敵有了暉陽在側,再無自立成長之心……無論從哪方面看,除了可你讓你們多膩在一起之外,對她對你都沒什麽好處。”

居雲岫聽不見流蘇的傳音,卻看見秦弈沉默下去。

她便知道那個棒靈“教唆”了些什麽,倒也不想問,便道:“我此去也不是一去不回,不過是修道者常規要進行的世間遊歷,我經歷得太少,該是彌補之時。此處還是我的歸宿,一定會回來的。”

秦弈道:“你還當此地是你歸宿?”

“是。”居雲岫道:“他總歸是傳道受業之師,飲水當思源,他雖不仁,我不能不義,真連琴棋書畫傳承都割舍。”

“唔……”

“事實上琴棋書畫宗我也自己坐鎮三百多年,上次你收入門的那些孩子,我也曾去點撥過,已經有人啟蒙鳳初了呢……這是屬於我自己的情感,又與他有什麽關系?”

秦弈嘆了口氣:“你真要我幫你坐鎮?我說句實話啊,替你短期留守還好說,長久我自己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並不需要你坐鎮,我豈能誤你?”居雲岫忽然擡高了聲音:“師叔,請現身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