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中場休息

秦弈以為“比你這臭騰雲強”的師姐戰鬥力理應很強,可結果發現她還比不上當初的李青君驍勇。

這可是肉搏戰,法師不行的……

丟盔卸甲一潰千裏的居雲岫徹底沒了師姐範兒,跟個小女生一樣告饒,最後小鳥依人地縮在秦弈的肩窩裏,伸著指頭在他胸膛上畫圈圈:“你這麽厲害,在多少女人身上練過?”

“呃,沒、沒,真的就一個。”

“算啦。反正她們都是先來的,指不定在肚子裏罵我狐狸精。就狐狸精怎麽了,氣死她們。”

“……”秦弈擦汗,感覺好像沒有人會為此生氣。

青君宮廷出身,明確表態過不在意,最多爭大小。

唯一修羅場過的明河,被師父拎走罰禁閉,多半也收了念,還不知道將來如何。當時重逢的明河,本來就很不明河,很可能再見之後,又會是初遇時的模樣。

別人和他哪來那層關系?孟輕影嗎?真的不算啊……

居雲岫懶懶道:“倒是沒想過,這事還真的如同那些閑書裏描述的那麽舒服的。”

秦弈回過神,隨口調笑:“那是因為道侶合適,所以才舒服……”

居雲岫臉紅紅地啐了一口,又微有嘆息:“說起來,我枉活千年,卻真的錯過了人世太多風景。”

秦弈心中一動,覺得她這話有點怪異。

修仙者到了說自己“枉活千年”的程度……加上之前她說的“我已無道”。秦弈敏感地發現,師姐很可能對己道產生了質疑。

這是可能導致道心崩潰的事情,也可以叫做心魔。

原本暉陽心境不該如此,不過對於此宗來說倒也不太奇怪。琴棋書畫之道,可以直白點說就是一群文青。文青不僅有對美的感觸與熱愛,更有傷春悲秋的脆弱敏感。

凡人極端一點的很容易抑郁什麽的,那仙道為此瘋魔也不稀奇。

不過居雲岫的心境歷來開闊出塵,所以原本是不會陷入這種傷春悲秋的,最多有一點點小感懷,將其化為漂亮的畫卷與詩篇,僅此而已。

但這回不一樣了。

被自己師父坑了,她的一切都是傳承於那個人的,那麽她學習的道是什麽,她傳承的道是什麽,她的未來是什麽?乃至於……她修行是為了什麽?

琴棋書畫本可煉心,是高雅的,是超脫的,可最終為什麽會煉出一副那樣的乾元?

醜惡得哪來一絲詩情畫意,哪有半點流水清音?

繼續精進下去,是不是自己將來也要變成那副模樣?

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太大,導致對己道產生了質疑和困惑,故道心動搖,這種情況反而是道行越高越容易出問題。

沒理念崩塌已經不錯了,這很可能還是因為有他秦弈在身邊做稻草的緣故。

怪不得她醒來就想與他親熱,看似急切熱情。其實是心中惶惑難遣,與他纏綿反而能夠短暫求個安寧。

如今已經騰雲的秦弈,見識早就不是當初懵懂少年,稍一思量就理解了此時居雲岫的情緒。

“師姐,你沒有錯過什麽。”想到這裏,秦弈謹慎回答:“師姐所愛者,無非世間之美。俗世凡婦固然見多了些世故,卻更多的是在家長裏短、妯娌紛爭,而且……眾生之苦,一言難盡,她們自己都未必願意體會,你身在局外,應該慶幸。”

“她們該不會為了所謂大道,連自己孩子都不顧?”居雲岫低聲問:“你說這樣的大道,證之何用?我們所求就是這樣的冰冷之物麽?”

“何出此言?”秦弈忽然笑道:“你所求的是所謂大道麽?”

“嗯?”居雲岫一時不解。修仙問道,求的不是大道是什麽?

秦弈笑道:“你所求的本就是超然世外的生活,是傾訴心靈的琴曲,是描繪世間的畫卷,是書寫眾生的書簡。求得這些不就是了,管什麽道呢?”

居雲岫唇角有了些笑意:“那你呢?所求是什麽?美人兒嗎?”

秦弈尷尬地笑笑:“其實我不是太清楚我所求是什麽,但我修仙肯定不是為了突破什麽什麽關隘,去證什麽什麽大道的,或者去求活得多長,永生不滅什麽的……”

居雲岫有些驚奇:“人們求道,一為長生,二為尋求大道所在。你二者都不求,修的什麽仙?”

秦弈看著天花板想了好一陣子:“如果說我修行有目標的話,那一是為了身邊人而需要力量,二是好奇感興趣吧,想知道修下去會是怎樣的。別的沒什麽執念,為了長生,為了證道,感覺活得不像個人。如果修到什麽關卡就要拋棄人性,那就不修了唄,人一輩子生命差不多夠用就行了……”

“生命差不多夠用就行……”居雲岫更驚奇了:“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