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褫奪還是辭道?

真師堂上,關於趙然是否有罪的話題正在展開。

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太後身負修行、當夜贈酒、朱先見的死等等,都對太後非常不利,除了屍首沒有找到以外,都在明白無誤的提示所有真師,太後連夜向趙然索仇的可能性極高。

而反觀趙然,的確沒有任何理由去夜殺太後,太後是自行離開西宮的,而事實上鬥法的現場也不在西宮,這本身就很說明問題了。

何況在剛才聽審的時候,連朱七姑自己都承認,二人在落紗島鬥法時,趙然從來沒有向朱七姑攻過一招,要麽防守,要麽躲避,趙然的心思,由此可見一斑。

太後報復趙然被趙然殺死,所有真師都對此持肯定意見。至於屍首的去向,大部分人都自行腦補為太廟大火。而太廟大火的究竟,屬於所有人都不能去揭開的秘密。

關鍵點在於,聽審會上,幾位真師詢問趙然,為何太後的事情不如實稟告真師堂,對於這個問題,趙然只能認錯,並且深表遺憾。在他模棱兩可的解釋中,因為其後的“重大事件”——趙然原話,以及“重大事件”中他所受到的重傷,讓他在將養身體的半年內沒有顧得上考慮這個問題,換句話來說,就是忘了。

真師們明白他所說的“重大事件”是什麽,也知道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甚至不能把重大事件挑明,但對於他的“忘了”卻並不滿意。但不滿意歸不滿意,趙然就是“忘了”,還能說什麽?

張元吉忽道:“這件事情,就算不是趙致然的錯,他也應該擔負一定的責任,因為他的所謂‘忘了’,才有了眼下的局面,朱七七要找趙然索仇,也就在情理當中了。令我感到失望的是,趙然除去‘忘了’稟告太後的事,他還‘忘了’自己有一個私生子,這是無法容忍的。他已經是大煉師了,又擔負方面之責,真師堂甚至把江南庶政都交給他打理,如此身居高位之人,又是我道門高士,有此汙點,實在令人難以滿意。”

一些真師頻頻點頭,表示同意,但也讓黃炳月頗為焦急,張元吉的表述,實際上是要把案子和趙然的生活作風問題強行連接在一起,必然會導致不好的結果,於是當即反駁:“今日問案,問的是趙致然和太後之間的案子,無關的話題不要隨便轉換,更不可隨意牽連在一處。”

張元吉冷冷道:“黃真人此言差矣,我剛才已經說過了,身為道門高士,當為天下同道表率,你們見過哪一位執掌方面的高道會犯這種錯誤?真師堂若是不做懲罰,繼續放縱下去,天下同道還以為我們鼓勵這種行為!傳揚開去,不成了天下笑柄了?再者,無論如何,身為道門高士,太後之死也好、有了私生子也好,甚至被人綁了老婆孩子,趙致然居然一件都不向真師堂稟告,他眼裏還有真師堂嗎?這已經是驕狂了!”

一眾真師都沉默不語,的確如張元吉所言,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這樣的事情都應該稟告才是。

張元吉哼了一聲,道:“無論如何,趙致然目無真師堂的行為,是所有身登高位者的大忌,真師堂當對天下同道有所警示,否則緊隨之人濟濟,真師堂威嚴何在?”

喻道純問:“松陽師兄,如此情況,應當如何處置?”

趙松陽沉吟道:“事無前例,無據可依,但若是要處置的話,可以考慮褫奪職司。”

周真人叫道:“胡說八道!”

趙松陽慢條斯理向周雲芷:“我是東極閣坐堂真人,我的建議當然是中肯的,哪裏胡說八道?”

周雲芷道:“你不喜歡趙致然,誰都清楚,你提出來建議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麽?”

趙松陽不屑道:“這裏是真師堂,商議的是大事,不是婦道人家過家家!不要信口雌黃!”

張元吉大點其頭:“我同意奪去他的職司,以儆效尤!”

這是一種相當嚴重的處罰,對個人聲望的打擊比較大,周真人簡直不可置信:“你們都發了什麽瘋?修煉走火入魔了?”

正爭吵間,郭弘經忽道:“趙致然趕赴南海之前,曾經請陳師兄向真師堂遞交辭呈,也把這些事情向我們主動稟告了。”

張元吉問:“什麽時候?為何我卻不知?”

郭弘經道:“陳師兄告知了我和炳月真人,但我二人不忍坐視雙方相鬥,著急趕去勸和,都走得很匆忙。我以為炳月會轉告各位,炳月以為我會轉告各位,結果我們都忽視了。在這一點上,我和炳月向諸位致歉。”

黃炳月也躬身道:“的確疏忽了,晚輩初入真師堂,很多規矩還不明白,仰仗諸位前輩指教。”

見這兩位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趙松陽不說話了,張元吉接過話來道:“他還知道遞上辭呈?也罷,辭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