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聽審會

張元吉沒說瞎話,他的確在和楚陽成相會,事情說完,將楚陽成送出門後,張元吉書房中進來一位老道,卻是遊龍館的大煉師水鄉侯。

張元吉問:“老泰山,我屋裏頭那位,什麽時候回龍虎山?”

水鄉侯笑道:“老夫已經和雲珊說好了,她今日就啟程,後日便回去。”

張元吉睥睨著水鄉侯:“這次真談好了?”

水鄉侯微笑低頭:“真談好了,放心就是。”

張元吉道:“行,那我明日就回龍虎山,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聽從老泰山的勸諫吧。話放頭裏說,若是她還跟以前一般沖我甩臉,我到時候可要把板子打在老泰山身上了。”

……

三月初一,真師堂召集了案件聽審會,由於事關重大,所有真師全部出席,就連許久都沒有露面的簡寂觀監院沈雲敬都出來了,穿著可以抵擋靈力威壓的道袍,顫顫巍巍坐在了堂上,趙然望過去時,只覺沈監院又老了許多。

趙然站在下首東側,江騰鶴陪在他身邊,這是案發之後,師徒倆的第一次相見。

西側的位置,是朱七姑,楚陽成站在她的身後。

昔日的姐弟,今日對簿公堂,頗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朱七姑綁架蓉娘和周雨墨一案沒什麽疑點,所以不是重點,案子的重點在趙然殺太後上,所以聽審會的主要內容也是這一部分。

東極閣將這起案件在真師堂上做了還原,在還原之前,他們先告知所有真師,孝康太後有修為在身,對此,現場的朱七姑點頭認可。

然後,趙松陽親自解說案件:“嘉靖二十九年,六月初九,相信諸位都還記得,這一天,樓觀率軍平叛,午後便攻入京城,占據皇宮和太廟。當晚,趙致然在午門和端門之間的廡房歇宿,先住於丙七房,後改至丙十。”

喻道純問:“為何改房?”

趙松陽向外傳喚:“把左百戶請入堂上。”

趙然望過去,進來一位披著承壓道袍的軍官,正是當晚值守午門和端門之間的左百戶。

趙松陽道:“當夜趙致然為何從丙七改為丙十,你說一下。”

左百戶磕完頭道:“當夜趙方丈原本住在丙七,後招宋仙師……”

“哪個宋仙師,報名。”

“是宋雨喬仙師,宋雨喬仙師入丙七談事後,大約一盞茶工夫,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帶了一下門,因為年久失修,丙七的房門就塌了。小人建議趙方丈入住柔儀殿,那邊無人居住,但趙方丈斥責了小人一番,說是無論條件怎麽艱苦,也絕不可入後宮半步,要避嫌……”

朱七姑冷哼,在下面抗言:“這姓左的之言不可信,明顯是趙致然一夥兒的!”

左百戶磕頭:“正是實話,小人不敢瞞哄各位真師。小人身邊尚有五名弟兄,若是諸位真師不信,大可傳來問話。”

趙松陽補充道:“已經問過,的確如此。”又向朱七姑道:“不要再隨便插言,有什麽疑問,自有你說話的時候。”

接下來是向趙然送酒的環節,當今天子被傳喚上堂,諸真師起身以示相敬,張雲意伸手:“請陛下入座。”

天子坐下後,趙松陽發問:“陛下當晚的行程,還請仔細說一遍。”

天子答應著,便開始說起了當晚的經過,包括他去西宮問安,太後讓他給趙然帶酒問候,他又深夜拜候趙然,商議年號等事,都說了一遍。

武陽鐘詢問:“陛下,那壺酒陛下也喝了,陛下喝完是什麽反應?”

天子想了想,道:“許是當日太過勞心,朕喝了幾杯就醉了。”

趙松陽傳喚當日陪同在側的馮保,馮保證實,一瓶酒沒有喝到一半就醉了。

武陽鐘又詢問趙然酒壺還在不在,趙然回答:“酒壺和剩酒事後沒有想起來,忘在了丙十房,應該是被太廟大火所毀,這件事已經向趙真人稟告過了。”

同樣被傳喚來的陳洪忽然壯著膽子道:“微臣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松陽同意他開口,陳洪稟告:“前秀女蘇川藥曾經對微臣提過,先皇要處死她們時,王寧嬪從太後處得過一瓶醉留香,倒似與這酒有些想象。”

蘇川藥就在真師堂外等候老師的消息,當即被傳喚入內,證實了陳洪的話,她說:“先皇當時說他已經是金丹修為,王姐姐以醉留香勸飲,幾杯之後,先皇便醉倒了。”

座上的天子很不自然,當即哀哭起了“父皇”,旋即又哭起了“太後”,最後更哭“老師深恩”,以至於暈厥在地,被馮保扶了出去。

緊接著,繼續傳喚西宮的宮女翠翹……

相關人證傳喚完畢,趙松陽總結道:“目前來看,能夠證實的是,當夜太後確實請天子以酒贈勞趙致然,趙致然也的確喝了這酒,但這酒是否是蘇川藥所說的醉留香,沒有任何實證。據趙致然所言,太後夜闖丙十宿房,二人在房中激鬥,以至傷了太後的性命。很遺憾,由於太廟大火,午門到承天門之間的一半廡房都被燒毀,丙十正是其中之一,因此我們無法查到房中的鬥法痕跡。鑒於太後的屍首無法找到,我們的查案只能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