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追擊

五月十一,稽查艦隊自嵊泗島北上,兩艘二百料戰船為先導,五裏之後,是十一艘主力的五百料戰船。其余小船也分作兩支,八艘歸於前導,大部分與主力通行。

前年朱先見慘敗身亡後,煉師王守愚便從崇儒去道的迷霧中清醒過來,認識到了所謂“儒家功法”,不過是道門某位大佬搞出來的手套,用完就扔,自己修行的底子,還是道家。

被朝天宮摘牌之後,情知自己無論鬥法還是勢力,都遠遠不能和趙然相提並論,王守愚終於偃旗息鼓,整日裏重新琢磨道門功法,將自己快要走岔了的路子扳回正道上來,算是老實了一年半。

陸西星調他加入稽查艦隊,他也只能老老實實應了,希圖立些功勞,以此改過自新,不要被權勢熏天的趙方丈惦記著報復。

加入稽查艦隊雖然晚,但他本就是資質上佳的人物,修行所謂儒家功法都能升到煉師,其聰慧可見一斑,故此兩個多月的海上演練之後,表現越來越好,這次終於被黎大隱拔擢為先鋒官,在前為大軍探路。

他知道自己這個先鋒官的任務不是沖鋒陷陣,而是找到那三艘連犯東中所、蛤蜊港的海寇船,因此將麾下的十艘船一字排開,相互間隔二裏,形成一道東西長近二十裏的搜索帶,和頭上的無窮蓮座隨時保持聯系,向北穩步推進。

第三天,艦隊抵達蛤蜊港水域,周克禮和淩從雲落到港口中,向守城千戶再次詢問了入寇船只的情況,然後繼續向北。

船行第五日,抵達東中所水域時,天上的周克禮和淩從雲發現海面上有五個極其細微的小黑點,稍稍下降高度,終於分辨出是五條船,看上去一艘稍大,四艘稍小。

他們不敢再往下降了,再降下去很容易被對方發現,哪怕現在的高度都已經比較危險了。一旦被發現,容易引起對方警惕,若是膽小些的,可能會立刻加速逃跑,大海之中很難追得上。

周克禮立刻飛符王守愚:“王煉師,發現可疑目標,一共五艘,一大四小,在你部前方約三十裏處。”

“五艘?不是三艘?能否辨認船型大小?”

“雲少無掩護,下去有可能被發現。”

“明白,繼續監視。”

王守愚立刻飛符黎大隱,請示機宜,黎大隱當即下令:你部提速至前方堵截,待主力跟上後前後夾擊。

得了明確命令之後,王守愚收攏先導艦隊,向外海方向行駛了兩個時辰,然後各船安設風符,以風符快速驅動,向北方兜了上去。

海上追逐設伏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很多時候比拼的就是一個耐心,稽查艦隊雖然年輕,卻也知道其中的道理,王守愚不時與天上的周克禮飛符溝通,調整著自己航行的方向。

一張風符最多使用一炷香,差不多一刻時左右,使用完一張就打一張,始終保證滿風前行。遇到風向變化、或者洋流相悖的時候,就必須增加風符,兩張或者三張同時啟用。

追到傍晚,周克禮發來飛符:“你部與疑似敵船已並行向北,相距約十五裏,請保持航向。艦隊主力在你部西南方向二十裏外。天色已黑,總指揮建議你部放慢船速,保持航向不變,明日卯時四刻聯絡。”

王守愚回復:“已知。”

無窮蓮座緩緩退入晚霞之中,王守愚收回目光,向各船飛符下令:“向我座艦靠攏。”

先導艦隊其余九艘大小戰船靠向王守愚座艦,用了將近半個時辰完成了隊形的變換,各自相隔五十丈左右,船速也降了下來。

王守愚下令:“測速。”

當即有水手在船頭刻線處放下一塊木片,木片觸碰水面的同時,剪斷細繩,同時發令:“跑!”

他身旁等候在刻線位置的一名水手立刻向船尾奔跑,跑到船腰時,這裏的觀測手催促:“快一些。”

跑手加快速度,向船尾奔去,跑到船尾刻線處時,與木片同時抵達。

船尾的觀測手高呼:“計更!”

旁邊的水手立刻將沙漏中間的插片封上,得出用時。從船頭刻線處抵達船尾刻線處的時間,代入長度,就是船速。

如果跑手先到,叫不上更,跑手後到,為過更,都要重新測量,稽查艦隊的訓練是比較刻苦的,故此一次成功。

船速很快就報了上來,十分之三更。一更六十裏,船速為每個時辰十八裏。

王守愚吩咐:“再降。”

海船夜行,一般都會將航速降至十分之二更以下,甚至下錨,以防觸礁。稽查艦隊正在追擊疑似海寇船隊,因為要兜到對方前面去,所以不能下錨停船,只能繼續向前。

先導一條百料小船拉在最前充當箭頭,船長是個金丹修士,操控一件圓鏡般的法器,向著前方打出光束,光束可探察距離為三十丈左右,可以提前發現前方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