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詔書

享殿中沒有朱先見,朱先見此時人在皇宮之中。他一步三丈在宮中穿行,越過奉天殿、華蓋殿、謹慎殿,由乾清宮直奔西北的西苑。

一路穿行一路下令:“關閉大門,宵禁宮中,開啟各處宮門的守護大陣,不許任何人入宮!”

駐守宮禁的刀叉圍子手、錦衣衛、大漢將軍們只見一條身影從眼前穿過,反應快的、由修士領軍的宮院駐軍能夠辨認出是齊王下令,立刻凜然遵行,大部分都不知道是誰,各自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朱先見趕到西苑,見西苑外,內官監少監陳洪一如往日般侍立,知道天子當在其中修行,也不打話,直接闖了進去。

陳洪眼前一花,再眨眼時,眼前並無異樣,不禁摸了摸後腦勺,暗道自己這幾日真是太過緊張了,覺都沒睡好。

西苑中有陣法相護,但這陣法本就是朱先見幫忙布設,進陣易如反掌,幾步間就來到天子修行的丹房。

門一推,天子正在丹房中趺坐,身前是個大大的丹爐,爐下火柱蹭蹭竄著火苗。

天子回頭看見朱先見,問:“王兄來了?”

朱先見望著趺坐的天子,一時間五味雜陳,嘆了口氣,道:“陛下,沒時間了。”

天子問:“王兄敗了?”

朱先見道:“非是孤敗了,而是我朱氏敗了。”

“王兄打算怎麽做?”

“原本還想等著一切順利成章,現在看來,萬事不可能十全十美,為我朱明江山永固,唯今之計,只能請陛下成全了,請陛下將皇帝之炁讓給孤。”

天子道:“王兄莫非糊塗了?這怎麽好讓?”

朱先見道:“不讓也不行了。”伸手抓住天子,法力透入,將他氣海封住。一個大煉師要想制住天子這般才至金丹的修士,可謂易如反掌,天子連掙紮的動作都沒有,就被朱先見提了起來。

天子有點驚惶:“王兄不要亂來,此等靈炁非皇帝不可承受,王兄要來也是無用。”

朱先見將他提到書案邊,從懷中掏出玉璽和一張早就寫好的詔書,將朱筆蘸滿墨汁,塞到天子手中,不停催促:“陛下快一些。”

這詔書卻是朱先見早就擬好了的《禪位齊王詔》,只差天子朱批,再填上日子即可。天子被朱先見威逼恐嚇了一番,只得提筆批了,又蓋上玉璽寶印。

得了詔書,天子道:“王兄,此禪位詔書不經朝堂廷議,未經內閣票擬,無六科同意,只是中旨,天下臣工未曾與聞,禪位也是白費工夫,天道不會答應,你取了我體內之炁也是無用,上了龍椅,你也坐不穩。”

朱先見笑道:“陛下說得不錯,禪位如此簡單,天道不許,我也不許,這兩日,所有印鑒都已經收齊了的。”

說著,將詔書折過來,後面藏著一張折頁,翻出後,並成完整的一份詔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印鑒和簽字,有楊一清的東閣印鑒和簽字,這代表了內閣票擬,有司禮監印鑒和秉筆太監鄭善簽名,下面有霍韜、桂萼等六科給事中的印章和簽名,甚至還有朝天宮、靈濟宮、顯靈宮三位宮院使——包括他自己的簽名和印章,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蓋了上去。

有用的沒用的,詔書上滿滿都是印鑒。

天子道:“王兄當真處心積慮,連楊一清的都用了……”

朱先見道:“現在齊了,咱們走!”

言罷,抓起天子,一陣風似的出了西苑。此刻,門口陳洪才看清來人是齊王,正要叩拜,卻見齊王手上提著天子,不由驚呆了。

朱先見招呼陳洪:“將內官全部叫到奉天殿,快!”

陳洪不明所以,下意識傳達了朱先見的命令。朱先見將天子提到三大殿為首的奉天殿,又招呼領頭宿衛的大漢將軍:“把你的人都叫來,集於殿上。”

那大漢將軍不明所以,趕忙將奉天殿值宿的一百余名大漢將軍糾集過來,朱先見嫌人少,讓他再找多一些,那領頭的問:“要將承天門、午門、端門、奉天門的府軍前衛也喚來麽?那幾個帶刀官非卑職所轄,還請齊王給出手令。”

朱先見嫌麻煩,擺了擺手:“算了,就你們吧,入殿進值!”

一百余人進入奉天殿中,按儀仗排列。剛排列成型,陳洪就匆匆忙忙趕著百余名宦官進了奉天殿,按朱先見的要求,同樣侍立殿中。

朱先見將天子按到龍椅上坐定,回過頭來掃視一番大殿,嘆了口氣,將詔書拋給陳洪:“姑且這樣吧,快念!”

陳洪接過來一看,嚇得一哆嗦,差點將詔書掉在地上,看了看天子,又看了看朱先見,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朱先見喝道:“快些宣詔,否則立斃階下!”

陳洪無奈,顫著嗓音念起來:

“二帝推公而禪位,三王乘時以革命,其極一也。天地鬼神,享於有德,謳謠獄訟,附於至仁。天擾……天擾大明,大行太上皇遺嗣可期長生,循道戒之規而避大寶,憫予小子,暫攝天下二十九載,肩承重緒,常自哀號永感,形影相吊,罔知歸處……歸處。今聞諸真師……真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