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擡頭挺胸

莫不平等人走後不久,又一群修士來到酒樓,個個唉聲嘆氣,準備以酒澆愁。小二剛剛碰上幾壇女兒紅,酒樓掌櫃的便滿臉笑容的過來打招呼:“幾位可是來自浙江靈山?”

幾人詫異:“你認得我們?”

掌櫃向正中間那位恭恭敬敬行禮:“靈山顧法師,修行球大賽金丹法師組積分總排名第七的高手,如何不認得?”

顧遂遠心中舒暢了不少,道:“掌櫃的客氣了。”

那掌櫃道:“我們東家說了,顧法師今日惠顧小店,一應開銷都由我家擔著了,請顧法師吃好喝好。”

顧遂遠看了看身邊幾位友朋,滿面紅光,問道:“你們東家在何處?顧某欲當面致謝。”

那掌櫃道:“其實顧法師應當也是認得我們東家的,他此刻就在雅間,小人這就引幾位前去相見。”

……

嚴世蕃一直忙活到半夜,這才返回嚴府。先去了父親住處,見房中依然燈火明亮,於是叩門:“父親。”

見了兒子,嚴嵩問:“如何了?”

嚴世蕃笑道:“差不多了。”

嚴嵩嘆了口氣道:“你做事,我是很放心的,但此番畢竟事關重大,總是不踏實。”

嚴世蕃道:“風險肯定是要冒一些的,但咱們躲在後邊,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咱們家。等找到了,朱先見也差不多事敗了。”

嚴嵩道:“希望如此吧。以前一直是幫著他的,如今反過來,心裏也不是滋味……”

嚴世蕃道:“誰能想到他竟然當街撲殺內閣重臣?如此行事,必定要敗的。想要對付趙致然也好、對付陳善道也罷,咱們都沒意見,但他偏偏要去對付整個道門,這不是瘋了是什麽?他們那幫人瘋了,咱們可不能跟著一起瘋,別看現在鬧得歡,等道門反應過來,必定一樁樁跟他算總賬。咱們嚴家此刻不冒點險出手,不提前表明態度,那就是坐以待斃,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嚴嵩點了點頭:“吾兒說得是……悔不當初,和他們走得太近……”

嚴世蕃搖頭:“父親怕是記岔了,咱們嚴家一直是跟陳天師走得近,跟道門走得近,哪怕走路的時候繞得遠了一些,也是為了讓道門的路更寬,從不曾和別人走得近!朱先見?虛與委蛇而已。”

“是是是,吾兒說得是,為父記岔了。”

嚴世蕃點了點頭,又遺憾道:“可惜不知趙方丈逃去哪裏,若是能見上一面就好了。”

新的一天到來了,這一天原本應該是修行球大賽決賽階段第十輪的較量,本該是在紫金山大修行球場手握彩票,在萬眾中一起或是歡呼、或是懊惱的日子。

但今天,莫不平無法觀看心愛的比賽,無法購買彩票獲得修行和生活所需的銀錢,更關鍵的是,他失去了生活的意義和方向,因此,今天的莫不平要把這一切都重新找回來。

通過一夜的努力,司天台下的彩票發售點外,已經有了三十余位修士,裏面既有彩民,也有他連續三個賽季參加海選、淘汰賽時認識的同道選手,以及他們的親友。

除了這些修士外,還有不少明知不可能,卻依舊懷著萬一之望的彩民、修行球愛好者也正在朝著這裏聚集過來,想看一看今天會不會發生奇跡。哪怕沒有奇跡的出現,大夥兒湊在一起聊上一聊,那也是好的。

彩票發售點的門板依舊緊閉,見此情形,許多人都嘆了口氣,不知應當何去何從。

莫不平搬過一個不知從哪裏撿來的破木箱,站了上去,環顧四周。很多人都看見了他,其中有不少都認出了他,知道他是之前曾經在萬眾矚目之下,為修行球大賽的創辦者、玄壇宮方丈趙致然撐旗之人。

見上百雙眼睛注視過來,莫不平道:“我是莫不平,我認識你們當中的很多人,你們中的不少人,也同樣認識我。我是昨天剛從城外回來的,其實我離開京城,不過三天而已。可是等我回來的時候,我發現一切都變了。

我去了紫金山,元福宮已經被上三宮修士和錦衣衛查封,我去了香爐軒,那裏也同樣一片狼藉,後來我又去了玄壇宮,玄壇宮的宮門緊閉,上面貼著封條,最後我還去了玄武湖之北,大修行球場空無一人。

道友們,彩友們,球友們,我很悲傷,從昨天一直到現在,我都在悲傷中難以自抑。我一直在想,修行球大賽究竟出了什麽錯,要被上三宮查封?修行球彩票究竟有什麽錯,忽然就被叫停?我等小民又有什麽錯,就此失去了我們心愛的生活?《皇城內外》又有什麽錯,讓我們從此讀不到它?

我走在空寂無人的長夜中,走了整整一夜,寄希望於太白將起,黎明將至,可新的一天到來時,一切卻依然如故。我不知道今天我還能做什麽,不知道明天應該做什麽,甚至不知道接下來,我還能做什麽。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們將從此失去比賽,失去彩票,失去歡樂,失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