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條件

常言道,人多膽肥,上三宮修士們獨自面對陳天師,或者哪怕十多人面對陳天師,都絕無勇氣敢和他過招,見了面除了低頭叩首之外,很少有第二選擇。此刻一百多人聚在一處,後頭又有三位宮院使督陣,忽然間便有了勇氣,各持法器、各施符箓,向著陳天師擊來。

這些修士都有修為在身,對法力的抵禦遠遠強於俗人,陳天師也不怕一巴掌拍死五六個,當然,他還是很謹慎很收斂的,萬一裏面有幾個經絡阻塞、血流不暢的,又或是碰上個修行走了歪路子而氣海有問題的,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陳天師盡量收著法力,但依舊身子輕輕一震,身邊的上三宮修士便飛出去了一圈,左右震了幾次,在他和朱先見之間,便空出來一條寬闊的通道。

陳天師又是眨眼間來到朱先見身邊,依舊不用法器、不施符箓,就是這麽一抓。

朱先見繼續爆退,徑直退入享殿之內,左右兩側同時閃出五人,正是朝天宮德王和龔可佩、靈濟宮藍道行和胡大順、顯靈宮段朝用。

這五位上三宮最頂尖的修士奮力出手,各以法器符箓相抵,堪堪將陳天師這一抓之力擋了下來。

陳天師重重哼了一聲:“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真真不知死活。你們五個,是鐵了心與道門作反了麽?”

藍道行嘆了口氣:“陳天師,莫要苦苦逼迫,今日我等聚集太廟,只是想討個活路。陳天師就不能坐下來一起談談麽?”

段朝用則嘿嘿道:“陳天師,似乎您已經不是真師堂真師了吧,怎麽張口閉口都是道門?陳天師之意,怕不能算作道門之意吧?”

陳善道聞言氣樂了:“哈哈,好得很,貧道以坐堂真師之位保下爾等狗命,你段朝用居然跟貧道說這種話。貧道真真是眼瞎了!今日也不管因果了,先拿你段朝用開刀!”

正要動手之間,忽聽寢殿中的朱先見喝道:“陳善道!你且瞧瞧這是誰!”

藍道行、段朝用、德王、龔可佩、胡大順五人向後退了三步,退到供案前護住朱先見,朱先見吩咐一聲:“起簾!”

兩旁的修士將垂簾升起,就見漢白玉華表下的蓮座上,一人袞冕九章,正端坐其上。

陳天師眼睛眯了眯,點頭道:“太子……”

朱先見哈哈一笑:“陳善道,今日可願與我上三宮坐下好好談談?”

陳天師忽然伸手抓向蓮座上的太子,卻被上三宮五大修士出手擋了一擋,就這麽一緩之下,朱先見已經揮手一招,將太子罩在身上的冕服打落,高聲道:“陳善道,你看這是何物?”

陳天師定睛一看,見了太子雙腿上那件法器,心下頓時大驚,此物正是軍中所用的重器——九霄震天雷,一雷之威,可當場轟殺煉師境高修,周圍五丈之內,雞犬不留。

大驚之余,復又大怒,緩緩道:“朱先見,你堂堂齊王,上三宮大煉師,行事居然也如此下作麽?”

朱先見仰頭得意一笑:“何謂下作?權謀機變而已。今日我等齊聚太廟,就是為了等你陳天師過來一談的。談得好,你依舊是你的陳天師,我上三宮依舊尊奉你,歸你統攝,談得不好,咱們一拍兩散,我朱某人不敢獨自苟活於世,但你道門也別想借天子威德飛升了。”

陳天師緊張的盤算著,朱先見這一手,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漢白玉華表是老師邵元節所煉,煉成之日,他曾問老師,就這麽布置在太廟之中,是否安穩。當時老師曾經回答,漢白玉華表堅固難摧,又有九品中樞虎鶴陣護守,無需擔憂。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他依然不敢輕易嘗試,因為他知道九霄震天雷的威力,那可是器符閣煉制出來、用於軍中的大殺器,他不能用九霄震天雷來測試漢白玉華表的堅固程度,看看是否如老師說得那樣“堅固難摧”。更何況他還無法判定,除了九霄震天雷外,朱先見還有沒有別的手段。

其實陳天師已經替朱先見想到了一個方法:自爆元嬰!

大煉師自爆元嬰,其威力絕對不是九霄震天雷所能匹敵的,不知強上幾倍。至於朱先見是否會瘋狂到當真自爆元嬰,以陳天師對朱先見此刻的認知,他覺得對方就是個瘋子。

因此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敢輕易冒險的。萬一漢白玉華表真個為此受損,就等若自己和老師苦心孤詣了數十年的謀劃付諸流水。想要重立華表、重集威德,不知又要耗費多少年,自己老師的壽元還撐得到麽?

陳天師將胸中的怒意吐了出去,強迫自己暫時冷靜下來,問道:“朱先見,你知道你在做什麽?華表收集的是天子威德,是帝室氣運,你若損了華表,你朱家的江山難道還能坐穩?”

朱先見搖頭道:“管不了啦,我自己小命都保不住,還管他日後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