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告狀

見這些人湧進來,趙然忙奔過去,轉身指向紅臉和黑臉的兩個道人:“道友們,就是這兩個賊子,在我屋中亂翻東西,也不知昧走了我多少銀子!”

這些人進來頓時愣住了,各自面面相覷,其中為首的道士問:“這是怎麽回事?”

紅臉道人稽首回稟:“稟告蘇堂頭,這小子耍無賴,拒不交代不說,還隨意汙蔑我等,還請堂頭明察。”

蘇堂頭轉頭問趙然:“你就是趙致然?為何不好生配合問案,卻說什麽賊人擅闖雲水堂?”

趙然忙道:“您是?”

“我姓蘇,蘇致中,是方堂的執法堂頭。”

“見過蘇堂頭。”趙然恭恭敬敬行禮,然後解釋:“我就是趙致然,半個時辰前剛剛奉詔趕到,進了屋子後,還沒來得及喝口水歇一歇,這兩個冒充同道的賊子便闖將進來,又問這個又問那個,不僅打探總觀下詔的詔令內容,詢問咱們道門公文流轉的手續,而且在我屋中四處翻檢……”

紅臉和黑臉道人同時怒喝:“住口!滿嘴胡言亂語,我等奉命查你,豈能任你憑白汙蔑!”

趙然也不管他們說什麽,繼續向蘇堂頭道:“事涉道門機密,我怎能隨意吐露?便詢問他二人身份和名姓,誰知這二人抵死不說。若非賊子,怎麽連自己身份和名姓都不敢講?”

蘇致中瞪了那兩人一眼,向趙然道:“這二位是我方堂專門從九江府道宮抽調協查的專員,許致從道長和林致合道長,確非賊人。的確是奉命向你詢問問題,還請趙方丈配合。”

說罷又向許、林兩人道:“進門之時為何不說清楚?惹出那麽大的誤會來?”

許、林二人忿忿道:“是他態度蠻橫,不老老實實回答……”

趙然問蘇致中:“蘇堂頭,請問總觀是不是已將我明定了罪責?如果是的話,請蘇堂頭將我關押下獄,如何拷問我都無話可說。”

蘇致中搖頭:“這倒沒有……只是牽涉杜騰會一案,請你來協助核實。杜監院的罪責都沒有核實完全,何況是你。”

趙然眼前一亮,暗道這個信息很重要啊,於是點頭:“既然沒有定罪於我,那是不是問話之人稍微客氣一些,懂點禮數?我好歹是一縣方丈,給我稍存些體面,不要呼來喝去、語出威脅,更不要隨便動我東西,哪怕有喜歡的,看了以後跟我先說一聲再拿,好不好?”

許、林二人又怒了:“趙致然,你簡直信口雌黃,也不怕五雷轟頂麽?”

趙然無奈攤了攤手:“蘇堂頭,你看他們兩個的態度,我也不知哪裏得罪過他們,一見面便事事針對於我。由他們兩個來問我話,我覺得此事不妥,蘇堂頭你看能不能換人?我也不求別的,只求秉持公正,我會盡力配合的。”

蘇致中道:“這樣吧,你先休息,一路過來奔波辛苦,收拾收拾,洗漱洗漱,我們回去看看到底該當如何,你看可好?”

趙然致謝:“那就多謝蘇堂頭了,我就在房中歇息,靜候堂頭佳音。”

蘇致中叮囑道:“這幾日盡量不要離開,若是去哪裏,也要跟我們知會一聲。關於杜騰會的案子,如果你有什麽想說的,就寫下來,屋子裏有筆墨紙硯,寫完後交給我們即可。月門旁的那間屋子,有方堂的巡查值守,到時候可以交給他。”說罷招呼眾人離去。

許、林二人瞪著趙然,眼中如欲噴火,卻只能無奈被蘇致中叫走,院中轉眼間又安靜了下來。

當晚,趙然便住在這座小院中,沒有出去半步,暗自琢磨著接下來將要面臨的各種情形。

他現在最大的不利因素,就是消息的閉塞。他的確可以發符和外面溝通,但溝通之人同樣是修士,對杜騰會被核查一事知道的不會比自己更多。除非讓東方禮啟動三清閣的力量,只是這麽一來,自己三清閣的身份幾乎就等於公之於眾了,恐怕東方禮不會樂意,畢竟自己只是來協助調查而已,為此暴露的話得不償失。

仔細回想剛才蘇致中的話裏,說的是杜騰會的事情還沒有核實完全,這句話究竟有幾個意思呢?

杜騰會的幾項罪責中,有一部分還沒有核實確定?還是說他是否有罪責,還沒有核實確定?也不知為了核實杜騰會的事情,總觀從四川招了多少人到廬山接受問詢?為何不派人到四川去核實,反而是把人招到廬山來呢?

問題紛至沓來,越想越頭疼。趙然念頭忽然又轉到了問責的後果上。自己涉及到的,是葉雪關公推時的跳票行為,跳票本身從法理上來說沒有錯,總觀不能以此懲治自己。但萬一總觀要認定自己和杜騰會在跳票的過程中賄選拉票,或者說存在類似“賄選拉票”的行為,會怎麽處置自己呢?

趙然自己肯定是一口咬定不存在賄選拉票行為的,但要是杜騰會那邊犯傻,真的存在這種行為,而且還招認了,那豈不是把自己給兜進去了?而且自己還是“頑固不認”的性質,更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