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赴會報恩寺

這天早上,趙然接到了性真和尚下的帖子,說是城外北郊的報恩寺素齋做得好,要請成施主出來嘗嘗。

趙然現在一門心思等著把“新成安”培養出來,也好抓緊返回大明,所以是不想去的。但考慮了一會兒,這位性真和尚畢竟是天龍院金針堂西堂的衣缽僧,這種人職位不高、權勢不小,不好輕易得罪,為防橫生波折,便也就勉強答應了。

佛門與道門不同,道門有館閣和宮院之分,佛門卻沒有,大大小小的佛寺所在皆是,其中有些是有修行的,有些是沒有修行的,比如興慶府北郊的報恩寺就是一座平平常常的普通寺廟。

與其說報恩寺是座正經的佛寺,不如說它是興慶人郊遊賞玩的所在。報恩寺距城北五裏地,建在風光如畫的小西湖旁,綠草茵茵、林木蒼翠,是個踏青的好去處。遊人們賞玩了風景,正好肚子餓了,於是到報恩寺中施舍幾個香火錢,用上一餐素齋,滋味相當不賴。

去報恩寺的路也好走,正經的官道,馬車用了不多久便抵達了寺門外。

下車進了寺門,假模假樣舍了吊大錢,燃了三支香,在知客僧的陪同下大略參觀了各處佛堂,拜了各尊佛祖菩薩,前後花了不過片刻功夫。

知客僧早得過通傳,心知肚明,將趙然引往後園,這裏池塘亭榭,精致可觀,其中隱藏著一處處用飯的廂房,或獨棟、或聯排,趙然看上去非常熟悉。

那知客僧笑道:“成施主,敝寺這些接待香客的門道,還是從成施主的金波會所那裏學來的。”

趙然“啊”了一聲,拱了拱手:“無妨,無妨,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將趙然引至一座四面環繞花樹的小亭處,知客僧便離開了。趙然舉頭一望,亭名“性明”。

亭中除了性真外,還坐了另一位和尚,和性真年歲相仿。

兩僧在亭中合十施禮:“成施主。”

趙然忙回禮:“見過兩位大師。”

天龍院的和尚,身上都有很濃的世俗氣,不是說人俗,而是說沾染了很多世俗間的煙火。

性真也沒那麽多虛禮,直接開口介紹:“成施主,這是貧僧知交,也在天龍院做事的明覺師弟。”

趙然一愣,醒悟過來,指著亭名牌匾笑道:“性明亭,難怪,難怪!”

性真和明覺二僧,都在天龍院金針堂共事,一個為西堂衣缽僧,一個為執事僧。這兩位既然能在天龍院混出值司來,說明都是有修行境界的。

按理說修行僧人一般不會去主動結交普通的凡人,但因為自己莫名其妙卷入了道門修士端木春明“證道”事件,所以結識性真的過程就比較自然,而這位明覺,性真之前說他是書法愛好者,今日的相見,趙然覺得很可能與自己的金波會所東家身份有關。

至於暴露身份一事,趙然不是很擔憂,他和性真打過幾次交道,已經算是熟識了,既然之前性真沒有以佛門神通觀他本相,之後當然也不會無緣無故這麽做。

因為趙然現在已經想通了,平平常常交往之間,一般人哪兒會沒事就用神通觀你本相呢?甚至連這種念頭都不大會產生,如果真有這種和尚,那他的腦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得了的。

所以趙然和兩位天龍院的僧人相處起來也算輕松,品著香茗,談著趣事,沒有太多壓力。

說著說著,話題就轉到了前幾日發生的端木春明“證道”事件。天龍院雖然對外封鎖消息,發布了禁口令,但這三位都是事件的當事人,當時都在現場,所以不存在泄密的問題。

和性真相比,明覺要稍顯飛揚跳脫一些,是個很愛說話的性子,幾句之間,便將佛門方面的損失都說了個清楚。

那張九階神符威力實在太過剛猛了些,直接對在場的諸多僧人造成了慘烈的殺傷。現場十多名各寺僧人當場“圓寂”,二十余僧受傷,此外在場的官員和軍士死傷更是數百。

其中損失最大的是高台寺,兩名羅漢境高僧全部震死當場,可謂元氣大傷。

戒壇寺和聞天寺坐鎮的兩位菩薩也同樣受傷不輕,據說修為都有些不穩了。

天龍院方面,菩薩境的森羅大師首當其沖,五臟震裂,至今還在醫治當中,就算醫治好,恐怕沒有三五年工夫恢復不了,甚至境界都有可能被打落。這個損失可謂相當慘重了,森羅大師的境界修為、鬥法實力,在整個夏國佛門內,都是頂階的,只是無奈碰上了神符現世,沒有當場身亡已經算是好結果了。

所以也有人在其中打抱不平,暗地裏埋怨長老堂,處決區區一個黃冠修士,不應該委派森羅大師親自出手。當然這些人都是事後諸葛,此類人物一般也掀不起什麽大浪來。

但趙然認為,天龍院的安排肯定不止處決一個黃冠那麽簡單,從後來出現的那只巨掌便可窺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