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圍攻

東方敬立於松風閣前寬達數十丈的軒場中,看了一眼腳下被封了氣海、繩捆索綁的黃騰松,輕笑道:“你這家業倒也頗大,這兩年怕是撈了不少好處。”

身具修為,尤其是中高階修為的修士,一旦去掉了道門的束縛,想要置產發財的話,真不是什麽難事。

黃騰松脖子上摘掉了枷板,比之前舒服了許多,但此刻心如死灰,眼神茫然地望向松風閣大門,對東方敬的取笑恍若未聞。

東方敬身旁是裴中澤,他已將竹仗提在手上,陰陽銅鏡也做好了隨時祭出的準備,一眼不眨的盯著對面那扇緊閉的大門,手心裏微微捏了一把汗。畢竟馬上要面對的是一位大法師階別的修士,不由得他不緊張。不過他不是畏懼,而是有一絲興奮,自己和趙然在夏境逃亡的那段日子,二人曾經聯手對抗過一大群佛門高僧,那時候都不怕,現在又如何會怕了?他興奮的是,這是自己黃冠穩固後的第一次出手,不知修為的提升會到什麽程度。

沈財主和蓉娘一左一右,分立於十丈開外。沈財主又掏出一只雞腿不停啃著,也不知上輩子是不是餓死鬼投胎;蓉娘則背靠在一株青松下,一串晶瑩剔透的手鏈在她指尖轉來轉去,穿梭如蝶。

青松之上,華冠如蓋,針葉最密集處,趙然藏身其間,磁母金胎缽早已化為一面金盾,護在自己身前。按照東方敬的安排,此番趙然負責布陣和控陣,他的安危,則由蓉娘保證。蓉娘才十八歲,不過是羽士境的修為,可不知為何,看著樹下那個嘴角含笑、雲談風情的小姑娘,趙然竟然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安全感。

好吧,人家是天才,自己則是廢柴,所以境界差距不可恥,有依賴心理也不丟人——趙然自我安慰著。

看著蓉娘,趙然想起了周雨墨。趙然來到這方世界已有四年多了,但說實話,見過的女子中,符合他審美觀的並不多,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就四個而已。潑辣的朱七姑和妖媚的胡春娘且不提,眼前的蓉娘和周雨墨在氣質和相貌上都很相似,所不同的是,周雨墨更顯端莊,蓉娘則更為爽朗。

也不能說蓉娘不好,但趙然眼前總是回憶起當年筆架山雅集時的那個雍容華貴的女子,以及那一封封淡香環繞的信箋。在華雲館一個多月,趙然始終沒有機會和閉關沖境的周雨墨見面,算到如今,也有兩年多沒有音訊往來了,也不知她是否還會記得自己?

趙然也明白,自己和周雨墨怕是越離越遠了,結伴雙修的念頭其實一開始便不曾有過,只是為何心裏會有些淡淡的悵惘呢?就好像錯過了什麽……

正胡思亂想之際,松風閣的大門“吱呀呀”緩緩打開,一個老道慢悠悠跨過門檻,來到階下。

黃騰松掙紮了兩下,口中叫了聲“師父”,一行清淚潸然而下。

老道正是左雲風,他含笑對黃騰松道:“癡兒,死生、存亡、窮達、賢與不肖、毀譽,是事之變、命之行也,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你又何哭有之?”

黃騰松哽咽,道了聲“是”,收起悲聲。

東方敬盯著老道瞧了片刻,忽道:“左師傅,看樣子你已經時日無多了?”

左雲風微笑點頭:“不錯,老道沒幾個月盼頭了……只是臨門就差一腳,心中略有不甘,若是能延壽一年半載,或可沖關破鏡,再添壽元。故此我這徒弟掛念老道命數,欲破天改命,想助老道更進一層……老道也知此舉不妥,但終邁不過這一關,想要往上看一看,那邊是何樣景物……”嘆息片刻,從道袍中摸出一支錦盒,放在台階上,向東方敬道:“今日事已至此,再復多言又有何益,也是老道絮叨了……龍首蘭香草便在盒中,你們勝過老道,便可帶走,老道師徒,也任憑處置。若是老道僥幸贏了,你們同樣可以帶走,只是請放過小徒。”

說罷,左雲風上前兩步,看向東方敬:“東方,你看可好?”

東方敬頜首,提起黃騰松,拋向台階之上,正正落在盒子旁,道:“左師傅,本該喚你一聲左師叔祖,但你師徒已經破門出山,便不論輩分了,今日鬥膽向左師傅出手,還請左師傅莫怪!”

東方敬飄然後退一丈,雙手翻轉,大袖滾動,一股旋風向著左雲風卷了過去。

左雲風右手撚指輕彈,頓時將旋風化作無形。

東方敬再退三步,嗓中輕吐真言,足踏九宮,轉眼間化作丈許高的紅巾力士,左腳重重踩地,以他為中心,整座軒場的地面頓時龜裂開來,一道道裂縫向著左雲風延伸過去。

趙然在樹上看得清楚,心中一凜。他曾經見過大卓小卓兩位師叔鬥法,大卓師叔的看家本事便是力士神打咒,可請黃巾力士上身,身具九牛二虎之力,毫不費力便將狸鼠精鎮壓下去。眼前的東方敬年歲比大卓師叔尚小一些,卻已經入了法師境,力士神打咒更是修至二層,直接請來了紅巾力士,這已經是龍象之力了,比起大卓師叔的黃巾力士,威力何止翻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