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和尚罵禿驢

將趙然和裴中澤擒下後,延伽起了私心,生怕隨他前來的兩名三柱寺執事聽了動靜趕過來,於是提著兩人就往山後偏僻處鉆去。

尋了個安靜所在,延伽和尚收了忿怒金剛相,將趙然和裴中澤擲在地上,居高臨下俯視二人。看了看趙然,道:“想不到,一個沒有修為的人,居然能在灑家手下支撐那麽久,灑家雖然不通陣法,卻也知道你在這一途上頗有天分。只是可惜了……”

趙然仰頭看著這張微笑中帶著幾分陰狠的臉,心中念頭急轉,口中罵道:“你這禿驢,身為出家之人,竟然半夜劫道,妄圖謀財害命……”他這是打定主意激怒延伽和尚來殺他。

延伽和尚卻不聽他胡扯,轉過去看向裴中澤,手一招,將他那根竹杖抓到手中,神識探入,不覺一怔,隨即又喜道:“原來這竹杖也是個寶貝,今日當真是個緣法!”將竹杖伸到裴中澤面前道:“你是自家將神識抹去,還是任灑家殺了你?”

裴中澤冷冷道:“妖僧,動手便是,哪裏來這許多廢話!”

趙然在一旁吼道:“禿驢,有膽子就先沖老子下手,快來殺我啊!不敢動手你就是屬烏龜的!烏龜王八羔子,瞧你那禿瓢,比龜殼還硬,鐵定是烏龜的變異品種……”

他在這頭胡扯,指望著延伽過來殺他,以激發綠索的保命功效,心下還在琢磨,不知道綠索上那個怖畏佛像靠不靠譜,還有一根筷子般的法術也不知是什麽,但既然是明鏡和尚度牒上收取的,估計會有點懸。

裴中澤哪裏知道他的想法,見他為救自己不惜求死,說不出的感動,轉頭望著趙然,道了聲:“趙師弟……”不知該說什麽,眼圈都紅了。

延伽和尚卻理也不理,只對著裴中澤追問:“究竟如何,莫再拖延!我數到三,你若還不抹去這竹杖上的神識,我便送你去投胎,重新做人罷!一……二……”

裴中澤極為硬氣,只盯著延伽和尚不停冷笑。

延伽和尚嘆了口氣,終於數到三,擡腳就往裴中澤臉上踏去。但他當然並不願意就這麽踩死裴中澤,他還指望拿活著的裴中澤和趙然去寶瓶寺交換參加天龍院盂蘭盆節大法會的名額。

腳掌快要踩到裴中澤臉上時,延伽和尚便緩了緩,剛要收回腳掌再另尋他法時,猛然聽到身後一聲虎嘯,緊接著有個大嗓門喊了聲:“賊子,竟敢在我巴顏喀拉山劫財害命,當真是不知死活!”

延伽和尚就感腦後狂風大作,身形向前一躥而出三丈多遠,回頭一看,一只白額金睛猛虎正撲到自己剛才站立之處,對著自己咆哮。虎背上騎著個膀大腰圓的和尚,正沖自己怒目相向。

他剛入三柱寺一個來月,自家寺廟裏的僧眾還沒認全,更遑論他人,自是不識眼前壽佛寺的永善禪師,因此冷笑道:“哪裏來的狂僧,敢管灑家的閑事!”也是他當雲遊的野和尚當多了,說話習慣還沒改過來,此言一出,誤會更深。

永善禪師也是個心急火燎的脾氣,聞言大怒,從虎背上跳下來,直奔延伽和尚撲去。他雖然沒看到之前的鬥法場面,但一眼就知道這延伽和尚修為高深,因此撲過去的架勢看上去莽撞,但實際上已發動了自家最強的本事——不動明王金身。從跳下虎背到撲至延伽身前,就在這眨眼間便全身轉為黑漆漆的金身法相,手持金鐧,惡狠狠砸了過去。

延伽和尚一看來者不善,也不再有所保留,直接以忿怒金剛相迎戰。兩尊金身法相撞在一處,一個使金鐧,一個使金盾,打得不亦樂乎,旁邊還有一只猛虎不停撲來撲去。

忽然被人路見不平了一次,趙然和裴中澤一時間都沒有轉過彎來,直到兩尊金身法相漸漸遠去,兩人才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趙師弟,原來果如你所言,那禿驢是個劫道的。”

“裴師兄,我也是瞎說的,沒想到說準了,原本以為是咱倆事發了……”

“你說那禿驢本事如此了得,為何不尋家寺廟落下來呢?這般修為,哪裏還會少了他的吃穿用度,你說他怎麽就想不開去幹搶劫的營生呢?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唉,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龍生九子,還個個不同呢。”

“也是,你看那騎虎的和尚,看上去兇惡,但卻是個好和尚,路見不平仗義出手,這是個俠僧啊。”

“可惜看不到他們打鬥,也不知騎虎的和尚能不能贏……”

兩人躺在地上小聲議論,耳中傳來一陣陣金石碰撞的轟鳴聲,只是看不到那邊鬥法的情況,不免心中焦急不已。

過了不多久,一個身影猛然飛了過來,狠狠砸在趙然和裴中澤腳邊,趙然歪過頭去一看,正是延伽和尚。

延伽和尚被打散了金身,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那只白額金睛猛虎撲在身上,無力動彈,看得趙然心中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