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無相忘(第4/15頁)

那千名步卒一發力,實在是疾逾奔馬,快得異乎尋常。城頭飛下的箭矢大部分竟然只及得上方陣的後半部分,就是這樣,也大多被這些如妖魅般的軍卒揮盾擋開。一輪箭雨過罷,居然只倒了三五人!

轉眼間千名步卒已沖至護城河前,面對兩丈余寬的護城河,陣型變化,方陣一分為二,持刀盾的軍卒甩開盾牌一排排次第躍起,在空中伸展肢體,宛如生了雙翅,大多兵丁居然就這樣直接跳過了護城河!少數落水的,也是接近了護城河岸邊,稍一使力便躍上岸來。

持雙槍的軍卒則在原地高高躍起,升至丈余時方將手中短槍狠狠向三丈高的城頭上投來!

城頭之上,晉州無論兵將還是太守皆目瞪口呆,看著北軍士卒一批批躍過護城河,口中銜刀,居然連雲梯都不用,直接手足並用向城頭攀援而上!少數膽大的晉州老兵發一聲喊,探出半個身體想要投擲石塊或者用刀槍戮刺攀城而上的敵軍時,便被如電飛來的投槍刺穿,一個個被生釘在了墻垛上!

咻的一聲,一只投槍幾乎是貼著白太守的鬢發掠過,而後叮的一聲,深深插入城樓,深入尺許。

一縷鮮血自白太守的肌膚上慢慢滲出。

此時紀若塵中軍冉冉升起一朵彩雲,向晉州城飄來。那朵彩雲甫一出現,瞬息而至,已飄到了晉州城下。白太守此時方才看清彩雲原是一個妙齡少女,那嫵媚容貌身姿,便是在這血氣沖天的戰場上,竟然也令白太守喉嚨一陣發幹。可是接下來,白太守便是心頭發緊了。

只見那少女纖手揮舞如輪,抓起一個個兵士向城頭擲來。她看似柔弱,可是舉起這些百余斤的健卒便如拾小石子般輕松,隨手一擲,便將他們扔上了三丈城頭。這些嗜血兵卒一上城頭,立時刀劈槍戮,默不作聲地狠殺起來。他們一個個力大無窮,一刀劈下,往往將對面的晉州守軍連兵器帶人皆劈成兩段,而身體又堅韌無匹,晉州兵全力一刀,就象砍在熟牛皮上一樣,也就能切入個幾分深。要數個晉州兵合力,刀砍槍刺,連傷十數處要害後,方能放倒一名北軍。

城頭上數十名北軍轉眼間便清出一片空地來,正在攀城的其它妖卒如有感應,立時向這方爬來,源源不斷的上了城墻。而那少女見已控制了一段城墻,竟跟著一躍而起,直接向守兵最重的城樓撲來!

城樓守軍足有二百,紛紛開弓搭箭,向那少女射去。可是那少女何等之快?城頭守軍箭剛離弦,她纖足已踏上了晉州城頭!

生死關頭,白太守再不猶豫,將官帽一扔,跪地舉手,高叫願降!

他叫聲才一出口,便覺有陣陣香風自旁襲來,那少女已繞著他轉了一圈。刹那之間,白太守只覺如趴在蛇蠍叢中,驚恐纏身,幾欲暈去。

白太守一降,親隨們自然不能落後,就連原本慷慨求戰的偏將也扔了佩刀,跪地求饒。那些不夠機靈的晉州守軍還在抵抗,卻被北軍砍瓜切菜般一個個砍倒。而那少女所過之處,便會立時湧起一片血浪!

城外軍陣中,墨色軟轎前燃著的線香,方才燒去一半。

軟轎轎簾不開,只傳出紀若塵平淡無波的聲音:“可以了。”

轎旁親兵即刻舉起道法加持過的號角,鼓氣吹出長長三音。

悠長、蒼涼的號角聲傾刻間傳遍戰場,最後一聲號角響起時,城頭所有的北軍都後退一步,停止了殺戮。

玉童指尖的墨金蠶絲本已在兩個晉州守軍身上纏了七八圈,稍一用力便可叫他們分屍,聽得號角聲傳來,她又似不願,又似不舍地瞟了兩名已經魂不附體的晉州兵一眼,再向他們嫣然一笑,收了墨金蠶絲。只可惜那兩名晉州兵雖然立著,卻已嚇得暈死過去,無從消受她這媚意橫生的眼波。

晉州城吊橋放下,北門大開,將八千殺神般的北軍迎入了城內,隨後四門緊閉,再不容一人出入。

午時時分,太守府正堂上,紀若塵立於寬大公案之後,凝神看著置於案上的地圖。廳堂之中,濟天下、玉童及北軍眾將立在他身後兩側,白太守和齊偏將兩位降員則侍立階下。

紀若塵目光沿著晉州一路向西,終於停留在潼關之前,面色初顯凝重。他手指在潼關兩個篆書上敲了敲,又縮了回來,最後不住輕叩著距離潼關百裏左右的一塊地方。

潼關關高山險,自古以來便扼住通往西京的要道,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潼關兩字下,還有數行小字,標明了此刻守關大軍人數:五萬。無須多想,這五萬守軍必定與晉州守軍大不相同,兩相比較,再加上地勢城防,潼關守軍以一當百不可能,以一當十還是很有可能的。潼關之後,西京周圍又有數處軍事重鎮,駐軍數千至數萬不等,而西京精銳的五萬禦林軍也可隨時開赴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