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四 縱橫(第4/6頁)

座上碧海龍皇聞言面色一沉,冷道:“你好大的膽啊!喚醒玉鱗龍皇至少需要三日,左相,難道這三日中就任由翼軒小妖放肆不成?”

左相沉聲道:“怕是只能如此!”

碧海龍皇一張臉整個地黑了下去,默然良久,方才怒哼一聲,起身回後宮去了。

殿中群臣見碧海龍皇離去,也都各自散去。待出了宮後,一個青年男子見左右無人,方低聲憤憤地道:“左相大人,右相方才竟然推說不知道妖皇翼軒是誰,實在是太過無恥!我看他欺瞞不報,分明是想借妖皇之手除去采薇將軍!”

“住口!這等話豈是你說得的!”左相低喝一聲,神色俱厲。再行出一段路,他才低聲道:“右相乃是玉鱗龍皇寵妃之弟,碧海龍皇怎麽可能治他的罪,嘿!”

那青年人遲疑片刻,又忍不住問道:“左相大人,剛才陛下盛怒之下要迎戰妖皇,您怎敢那麽沖撞陛下?萬一陛下怪罪下來怎麽辦?”

左相默然片刻,忽然長嘆一聲,道:“我聽聞妖皇翼軒身有上古妖龍血脈,天上陸地海中無處不可去得,千萬莫要以為在東海海底他就施展不開手腳了。依我看,恐怕就是玉鱗龍皇醒來,二位龍皇聯手,也未必奈何得了翼軒,說不定還得喚起九龍龍皇才行。唉,陛下怎會不清楚這個?他只是作個姿態而已,而我這等作臣子的在這種時候自需挺身而出,給陛下個台階下。你啊,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那年輕人初時迷惑,後來恍然大悟,待回過神時才發現左相早已去遠,急忙追了下去。

“真是好大的陣仗!”

這一句話,紀若塵是寫在一個符上,遞給顧清看的。顧清看過後,以手擦去符上字跡,又寫道:“你靈氣松動,小心些伏著。不然的話,一會我可不救你。”

紀若塵微微一笑,輕輕在顧清伸過來的手上握了一握,占了些露水便宜,才轉頭望向遠方。

此時二人藏身在一座巨大海礁之頂,隱身於稀疏的水草中間。這座海礁高高立起,足有數百丈高,礁頂並不是好的藏身之所。但深海中光線黯淡,只有海礁魚類發出的微弱光芒照明,是以東海水族巡查大多靠的是氣味和靈覺,很少有靠雙眼尋物的,道行越高就越是依賴靈識探察。這種情況下藏在哪裏都差不多,紀若塵與顧清自然選了個位置好的地方。而二人所寫之符乃是特制而成,書寫時不顯靈氣,最適合隱匿形蹤之用。

遠處正聚集著千名東海大軍!

這千名水卒與數十員海將散在上下四方,圍成了一個方圓數千丈的大圈子,個個張弓舉叉,殺氣騰騰,作勢欲撲!

的確是個大陣仗。

可是如此陣勢,當中圍著的只有一個人。那人浮於東海水軍中央,擺了個臥佛姿勢,以手支頭,雙眼緊閉,鼾聲大起,竟是在睡覺。

他胸中似乎自有天地,一呼一吸足足有一盞熱茶的時間。每一次吸水,東海水軍就會向前飄進一尺,而那人一吐水,眾水軍又會悄然退後一尺。眾水卒或許是過於緊張,完全沒有察覺自身位置的變化。

東海大軍張牙舞爪,揮舞刀叉,殺意如潮!

但過了足足一刻辰光,也未見他們一擁而上,讓紀顧二人看得氣悶無比。

“這就是妖皇翼軒?他怎麽會來東海的?”紀若塵在符上問道。

知道面前的乃是統領冥山群妖的妖皇,紀若塵越發小心地收斂自己的氣息。他自然知道這個面容清雋的中年男子並非翼軒的真身,也就是說千名東海水軍還不足以使翼軒展露真身。紀若塵雖然也想看看翼軒的真身,然而妖族一旦現了真身,各項戰力勢必大增,那時他和顧清還能否藏得住可就是兩說了。

顧清猶豫了一下,方才回道:“這個……我也不知。”

紀若塵看著符上那句寫得明明白白的謊話,一時啞然。

眼見妖皇翼軒仍在沉睡,紀若塵心知過不多時紫金白玉宮的龍皇多半就要到來,那時就更不容易藏了。反正已經知道了東海變亂的原因,趁著東海水軍注意力全在翼軒身上之時,紀若塵向顧清打了個手勢,就想要開溜。

恰在他們悄悄退後之時,本在沉睡中的妖皇忽然張開了雙眼!

翼軒雙目一開,透著濃重殺意的妖氣立刻透體而出,轉眼間洶湧澎湃的妖氣已遍布方圓千丈範圍,且還在不住增強,恰如濤濤江水滾滾不休。

翼軒又打了個哈欠,翻身站起。

他這一個哈欠與眾不同,聲如龍吟,帶得數十裏內的海水都是一個起伏,彌散在海中的妖氣隨之變化,將周遭海水都染上了淡淡的紫黑色光芒。

眼見妖皇一覺醒來,本來氣焰薰天的東海水卒立時轟的一聲紛紛退後,直退了百余丈才在帶隊將軍的拼命呵斥下穩處了陣腳,但還是有些小魚小蝦受不住翼軒妖氣威壓,發瘋般在海底亂突亂竄,那帶隊海將連斬數卒,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