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四 縱橫(第3/6頁)

那轟雷傳來的地方看似很近,實則非常遙遠,轉眼間紀顧已經潛進了二十多裏,也不過走了一小半路。一路上二人遇到的東海水卒海將越來越多,這些水卒一個個裝備精良,道行深厚,遠不是初入海時所見的虰蛑水將之流可比。這些精銳水卒神色緊張,不時以戰號與遠處的同僚聯絡,向轟雷傳來的方向趕去。短短功夫,紀顧二人就已接連遇到三撥水卒,合共有一百余卒。

至此二人已知前方有大變發生。顧清似乎從未怕過什麽,依然提議過去看看。而紀若塵這些時日來也慢慢引動了膽大妄為的天性,又見潛流來處乃是前去地炎裂谷的必經之路,如果繞路的話,還不知道要繞出幾百裏去,當下也無異議,同著顧清繼續向前潛行。

東海極深處,已是天光照耀不到的所在。但這裏並非是一片漆黑,而是繚繞著七彩光芒,映在珊瑚、礁巖和各色異種海魚水獸的身上,光怪陸離,既似仙境,又如夢域。

但在這個瑰麗而又詭異的所在,卻充斥著一道異樣的氣氛。來來往往的水妖海族驚慌失措,有事的匆匆來去,時時會撞在同伴甚至是礁石上。那些沒事的都找了些角落躲了起來,急速擺動著尾鰭,以示驚慌。

在這塊海域中央,正浮著一座宏偉華麗的宮殿,以白玉鑲墻,青貝作瓦,水宮正中兩扇大門,乃是用深海紫金所制,水火無傷,堅硬無比。這座宮殿並不如何廣大,方圓還不足千丈,十丈高的白玉珊瑚墻雖然富麗雄偉,但在這東海之底卻只能起個裝飾之用。這座水宮即是東海紫金白玉宮,其玄奇之處並不在廣大恢宏,而在於此宮乃是建在一只萬年巨龜的背甲上,可以在海中自由遨遊,也難怪世人無法測度方位。

“什麽?!再給我說一遍!”

一陣雷鳴般的吼聲回蕩在整座紫金白玉宮中,有那些膽子小些的水族登時被驚得四下亂竄,不時在墻壁廊柱上撞來撞去。幾個在宮中穿行的青年男女見了這些水族下人的樣子,都面帶不屑之色,但他們自己雖沒有驚慌失措,但在吼聲中蘊含的雄勁真元的激蕩下,面色也有些不大自然。

紫金白玉宮正殿高三十丈,三十六根三人方能合抱的水紋血玉柱撐著珊瑚拱頂,拱頂上飾以水龍戲珠圖。殿堂正中以黑水晶砌座台,台上放一張血珊瑚海龍椅。龍椅中端坐著一個頭頂高冠的男子,滿面碧須,威武非常。此時他正在盛怒之中,激得殿中潛流陣陣,將座前一眾水族沖得站立不定,惟有幾個全然是人類樣子的人能夠屹立不動。

此時在殿前跪伏於地的男子在寶座上男子注視下,全身顫抖,不敢稍動,只是戰栗著道:“龍皇息怒!小人不敢撒謊,只是那人……那人……真的是在睡覺!”

啪的一聲,座上龍皇用力一拍扶手,結果在盛怒之下,這張堅固無比的海龍寶座的扶手竟被拍得粉碎!

龍皇怒火越發熾烈,暴喝道:“不是說已有千名水卒,戰將五十將他圍起來了嗎?如此重圍之下,他還敢睡覺?你們又為什麽不動手?”

殿前那人伏地不答,只是道:“刻下還有四百水卒正在趕往戰場,采薇將軍在那邊主持著大局,封耀、尋石二將軍左右輔佐。大局……目前尚好……”

“尚好?”龍皇怒吼一聲,一道水流噴出,將那人掀了一個跟頭,水流中蘊含的大力還震得整座龍宮都抖了一抖:“戰局尚好,來人還敢在我東海大軍的重圍中睡覺?人家分明是不將你們這群廢物放在眼裏,連殺都懶得殺!”

龍皇吼了一聲後,閉上雙眼,徐徐平復了一下怒氣,冷冷地向著殿內群臣道:“有這麽大本領的人,必非無名無姓之輩。他有沒有說過名字來歷?”

殿前那人穩住身體,聞言又慌忙伏在地上,顫聲道:“他沒有說過名字,不過……采薇將軍好像識得這人,說他叫什麽……翼軒。”

翼軒二字一出,殿中突然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龍皇方才張開雙眼,徐徐地道:“原來是妖皇到了,我道是還有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和膽子,敢在東海深處與我紫金白玉宮大軍為敵。右相,你既然知道來的是翼軒,卻隱瞞不報,該當何罪啊?”

那人慌忙叩頭,急道:“臣孤陋寡聞,從未出過東海一步,實不知道翼軒是誰,絕非有意欺瞞!陛下,老臣忠心可鑒啊!”

龍皇哼了一聲,反而沒了怒氣,只是冷冷地道:“此罪非小,待此事了後,朕自會治你的大罪。哼,既然妖皇來到東海,本皇就親自去會會他,且看他有多大的本領。諸卿,擡朕的披掛法寶來!”

此時殿側走出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人,沉聲道:“此事萬萬不可!陛下此次重修金身,功行尚未圓滿,怎能輕易以身犯險?陛下一身系東海水族上下安危,凡事當以大局為重,不可學人逞一時的匹夫之勇。依臣之見,此時該當喚玉鱗龍皇出關,一同前往迎戰,方為萬全之策。陛下若一意孤行,臣當以死相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