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五 斬罷落殘紅(第4/21頁)

洛陽城墻處似有一道無形界線,紀若塵一殺出洛陽,立時就覺得壓力一輕,而那些無窮無盡的陰兵鬼卒都停在了洛陽城墻處,不敢出城一步。張殷殷與青衣分立在他身後,望著十丈外那黑壓壓的陰兵,此刻不由得都有些後怕,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是從如此之多的陰卒中殺出來的。

“公子,我們安全了?”青衣顫聲問道。

“還沒有。”紀若塵話音未落,左手三指捏訣,喝了一聲落,空中突然出現一道細細的雷電,劈落在十余丈外的陰暗處。雷電落處,本是空蕩蕩的地上忽然亮起一層淡綠色的薄薄水幕,將落雷擋在了外面,水幕中依稀可見一個人影。

這人隱藏在此處,顯然是別有所圖。紀若塵所用不過是普通的雷咒,威力不強,雖傷不了他,但也足以破去他的隱身咒,逼得他現出身形來。那人見形跡敗露,當即從懷中取出一枚煙火,用力擲向天空。那煙火在半空中自行點燃,一路沖上夜天,炸出一朵艷麗的藍色煙火。他一發完煙火,立刻跳起,向遠方逃去。

紀若塵望著那人背影,一點也沒有要追的意思。

直到那一朵煙火散盡,張殷殷才收回了目光,道:“這人是金光洞府弟子。他在這裏出現,必有陰謀,待我去把他捉來!”

正道既然有三大支柱,邪門相應也有五大洞府,且存世修道派別中另有三大秘境,其中弟子少於世間走動。這金光洞府即是邪門五大洞府之末。那名弟子道行雖不甚高,卻也比張殷殷低不到哪去。只是張殷殷身懷天狐之術,怕鬼而不怕人,要生擒這人倒也不是胡吹大氣。張殷殷身形一動,紀若塵就拉住了她,搖頭道:“由他去吧。洛陽周圍想必已是各派雲集,咱們不要多生事端,先離了洛陽再說。”

紀若塵說得焦急,但步伐仍是不急不徐,慢慢護著二女向東方而去。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百丈之外的一棵古樹枝葉才顫動了一下,一個瘦長身影逐漸現出形跡。他手中持著一張張得滿滿的黑色小弓,慢慢將弓合上。旁邊一棵樹枝上也現出一個身影,湊過來道:“師兄,你沒事吧?”

先前那人將黑色小弓收起,恨恨地道:“沒想到這小子倒是滴水不漏,全然不給我機會。這一箭若是不中,抓不到人不說,還要打草驚蛇……”他一句話沒有說完,猛然間噴出一口黑血。原來他長時間凝力開弓,卻無法發箭,不知不覺中已受暗傷。

但一旁的師弟沒有過來助他療傷,只是駭然擡首。樹冠最高處正立著一個高大身影,在漫天火雲的映襯下,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光看外表,就有猙獰氣勢。

“你是何人?”這師弟一聲喝問剛剛出口,表情突然呆滯起來,口越張越大,然後吐出一團極淡的白氣,就此委頓倒地,沒了聲氣。

一旁的師兄面現掙紮,身體抽動了半天,終也吐出一團白氣,身體軟倒在樹枝上。

立於樹冠上那人手持一尊暗紅玉瓶,揮手一招,兩團白氣飄飄蕩蕩就被吸入玉瓶之中,玉瓶立刻添了一抹艷紅,如同裏面剛被灌滿了鮮血一般。這玉瓶原來是個十分霸道的法寶,如此輕易的就將二人的三魂七魄給收了。

那人望了望兩具屍體,冷笑道:“北陔山這種小門派,居然也想來趟這混水?”

那人足下生起一道陰風,托扶著慢慢升高,轉向東方飛去。只是才飛出十丈,他忽然定住身形,慢慢轉過身來。

就在他適才立足之處,此刻已多了一個窈窕身影,一襲淡粉色衣裙穿在她身上,竟也不顯俗,只生艷。

她向著那人笑道:“北陔山是小門派,那我們止空山呢,可放在先生眼裏?”

那人悚然一驚,頃刻間已看清了那女子容貌,失聲道:“景輿?!”

景輿笑道:“正是奴家。來來來,咱們先親近一下再說!”

於是一團淡粉煙雲騰空而起,向那人飄去。

大地再次顫動,一聲接一聲的悶雷轟轟隆隆從夜空中傳來,滿空的火雲急速湧動,雲邊悄然間已染上了一層淡藍。

夜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巨大之極的龍卷風,帶動著整個夜空的火雲都旋動起來,恰似一頭無比巨大的炎龍。炎龍那徑粗數十裏的巨大尾部不斷垂下,探向洛陽,時時甩出一大團熾炎,又會在洛陽城中引起一道沖天火光。

就在炎龍龍尾快要探到洛陽之際,夜天中央的火雲忽然炸開,向四下裏散去,露出了一直掩於雲後的夜空。這一片方圓百裏的夜空中,無星無月,但見一片燦燦的金光!

篁蛇上下翻飛,厲嘯穿雲,不住從蛇口中噴出道道藍氣擊向金光。然而蛇息只在半途時就如初雪遇陽,紛紛崩解融化。篁蛇更增憤怒,咆哮著合身向那一片金光沖去,但夜空中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它攔在半途。且那燦燦的金光對篁蛇有極大的威脅,此時已將篁蛇護體的黃泉之氣消得殆盡。遙遙望去,篁蛇體側不時會騰起一小股藍炎,那是蛇目被金光引燃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