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佛前無異法 世間百態禪(第4/5頁)

九林禪院的蒲團我坐上去就覺得親切,也難怪,我一直以來打坐的蒲團就是風君子從九林禪院偷來的。我不知道什麽叫聲聞禪定,但是想當初尚雲飛教我白骨觀化解耳邊雷之前,告訴我耳邊雷中有聲聞覺成就。後來風君子說我修成了耳神通。如今我已金丹大成,耳神通比當初更加精進,一念之中就可以發動自如。我於坐中也調心入靜,不自覺中耳神通自然發動,定心去聽四周傳來的經文之聲。法澄不是說了嗎?聽就可以了!

……

我到九林禪院聽經的這一天是一九九零年十月二十六號,陰歷九月初九,重陽節。當代人似乎已經忘了這個節日,如果不是紫英姐特意告訴我,我也沒想起來。當天夜間,按照約定,我又來到狀元橋與風君子陰神相會。

“你去了一個晚上,法源講了多長時間,又講了幾字經文?”風君子問我。

“他講了大概三個小時,只講了七十一字的經文。”《金剛經》三十二品,法源今天只講了第一品“法會因由分”。

風君子:“哦,哪七十一個字,你還記得嗎?”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風君子:“這是鳩摩羅什譯本,昭明太子分章。七十一個字怎麽講了那麽長時間?”

“我覺得法源已經很簡短了,很多地方都沒講盡,就是金剛般若波羅密這個名字他就講了快一個小時,仍然意猶未盡。”

風君子:“法源和尚廢話多嗎?”

“不多,沒見過廢話那麽少的人,一句廢話沒有。”

風君子點點頭:“那好,你把法源和尚講過的話一字不差的轉述給我。”

“一字不差?那怎麽可能,我沒那麽好的記性!”

風君子笑道:“不試試怎麽知道?你怎麽聽的,就怎麽講,不要計較能不能記得住。現在你就是法源,我就是石野。知道該怎麽做了嗎?”

風君子的話似乎另有深意,他在提醒我一件事。我入定聽經的時候,當時確實覺得身心一片清明,無身無座,只有經文之聲。想到這裏我對風君子說:“那你從石頭上下來,把那個蒲團的位置讓給我,旁邊找個地方呆著去,老老實實坐好了。”

風君子反常的沒有跟我頂嘴,很聽話的讓到一邊,找個地方坐下。我入座調心,一切皆如我在九林禪院講經堂中聽經時無二。坐下之後,靈台一片清明,心念未動,經文已湧上心頭,隨即開口誦出。我這一講,就是一個多時辰。

“你講完了嗎?你敢保證一字不差嗎?”我收聲之後,風君子這才開口問我。

“一字不差,我敢保證!”

風君子:“你如何敢保證?”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聲聞禪定,但在此境界中,我可以過耳能詳,所聽所聞,一如常在,當然一字不差!”

風君子:“恭喜你,你的耳神通又更上一層樓,到了聲聞境界。”

“耳神通?這和耳神通又有什麽關系?”

風君子:“佛門談耳神通,當然不止一種境界。比如眼神通,就有肉眼、天眼、慧眼、法眼等不同境界,耳神通也一樣。耳神通不僅僅是聽的見、聽的遠而已,我問你,人長耳朵是幹什麽用的?”

“聽聲音用的,人會說話,當然也是聽話用的。”

風君子:“聽覺不過是為了接受信息,聽完了記不住,算什麽神通?”

“你說這過耳能詳的功夫,也算一種神通?”

風君子:“是耳神通境界的一種,但話也不能完全這麽說。比如說我吧,從小過目不忘,識字之後就能出口成章。我本來以為也是什麽神通。後來讀歷史,知道清朝有個紀曉嵐,他和你一樣,有天生陰眼,也和我一樣,能過目不忘。但這個人,不是修行人。”

風君子的話有點誇張了,他說自己過目不忘出口成章,多少有點勉強。但是他的記性確實非常好,看過的東西一眼便知大概,轉述出來甚至會更精彩,至於出口成章,我不太清楚。也許柳老師知道吧,風君子的作文只有她才知道怎麽樣。我只知道他喝醉了愛呤詩,小小年紀自以為有太白遺風。

“不說神通,那又是什麽呢?”

風君子:“你學丹道之前,學的是佛門‘觀’的心法,觀中見‘止’,後來又從‘止’中入‘定’,偏離了我想教你的‘坐忘’。既然緣法如此,我也沒有辦法,只好讓你去聽金剛經了,從‘定’中而知‘住’。佛門說定中生慧,這也算是一種小般若,一種定中之慧。看來你比我想像的資質更好,只聽這麽一晚經文,就能有此智慧成就。……我叫你去是為了破妄,妄境考驗的就是慧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