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佛前無異法 世間百態禪(第2/5頁)

風君子做的這件事情,我多多少少能夠猜出他的用意。要想見到柳依依,要等到我破妄之後。這裏面還有一層意思,他那天晚上特意叮囑我不可以辜負柳依依一片情意,看樣子是有意撮合柳依依和我。這個風君子管的有點太寬了,難道他還想包辦婚姻不成?

我算是明白了,他是希望看見自己的兩個門下弟子能夠在一起。阿秀先插手“下藥迷奸”了我。風君子當然不高興,他是替柳依依出氣。還好,他沒有幹涉我在人世間其它事情,我也只能隨他去了。要想他把阿秀放了,只有先等我把柳依依接出來。雖然風君子嘴上說不急著等我破妄,可實際上是在扣人質催我。風君子這麽做事有點賭氣了。他自己說的不錯,他是二流的性情。

“紫英姐,你也知道綠雪嗎?你見過她?”我一直懷疑在昭亭山上讓風君子“失身”的女子就是綠雪。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搞清楚,現在紫英姐提到綠雪,我也想問一問。

紫英姐:“我當然見過她,我當年在飛盡峰修行,她在昭亭山已經修行了一千多年了。三百年前我們就認識了。最近聽說她經常和風君子見面,要想管得住阿秀風君子恐怕只有找她了。”

這一段時間見不到阿秀也好,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和她相處。還是暫時不要想了,馬上就要去九林禪院聽《金剛經》了。也不知道風君子和法澄在搞什麽鬼。

……

法澄和尚親自送來了文牒票引,這相當於出入九林禪院講經堂的證件。上次活佛請我去廣教寺,我和尚雲飛被旅遊局的臨時工攔在大門外要收票,天下修行人都看在眼裏,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笑話。九林禪院顯然也知道了這個笑話,所以這一次提前把出入證送過來了。法澄把東西送到了面館,當時我不在,他留給了紫英姐,交代她一定要交給我。

看著這出入證我突然想起了關於這個法澄和尚的故事。每個地方都有一些神神怪怪的市井傳說,我小時候就聽大人說過這麽一個故事:有個老太太,跑到糧站去買米買油。糧站的工作人員問她買多少斤米?老太太說秤她多少斤就買多少斤。結果老太太上秤一站,分量是二百多斤,糧站就賣給她這麽多米。買完米又問她買多少斤油?老太太還是說秤她多少斤就買多少斤,上秤一站,這次變成了五斤重,就買了五斤油。

我小時候以為是大人說著玩的,後來紫英姐告訴我確有其事,而這個老太太就是法澄。當然幾十年的市井流傳,故事變了樣子,小和尚在人們嘴裏說成了老太太。為什麽說是小和尚呢?因為那時候法澄的年紀還小,跟著師兄到集市上買米買面,有人逗他小和尚要買多少米多少面?小和尚回答:“你秤我多少我就買多少!”結果就留下了這麽個故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法澄的大師兄法海尚未閉關入定,至少應該在六十多年前。

前文提到,在文革期間,蕪城的修行道場比如廣教寺和齊雲觀都收到了很大沖擊,然而九林禪院卻是個例外。原因嘛,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一個人——九林禪院的前任方丈法泠大師。五十九年前,九林禪院法海禪師閉關入定修行,一坐就是幾十年,當時將方丈之位傳給了二師弟法泠。這法泠禪師有悲天憫人的胸懷,然而卻性如烈火,不太像一個出家人。

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倭寇入侵,抗日戰爭全面打響,蕪城一帶百姓流離。法泠和尚見國難當頭,不願在寺中枯守佛座,參加了當時的地下抗日組織。九林禪院也因此成為了當時蕪城抗日武裝的一個秘密據點,借著寺廟的掩護,來往十分隱蔽。當時蕪城地下黨的領導人高飛盡也曾在九林禪院避難,與法泠是親密戰友。

後來,法泠將方丈之位傳給了師弟法源,自己蓄發還俗拿起戰杆參加了抗日武裝隊伍。再後來法泠和尚戰死沙場,以身報國難。解放後法泠被追認為革命烈士,烈士陵園中也有他的照片和介紹,當然名字不是法泠,而是他的俗家姓名王金泠。我們學校清明節的時候組織到烈士陵園祭奠,還給王金泠獻過花圈。

法泠的故事蕪城老一輩人幾乎人人皆知,他的生死之交戰友高飛盡後來成了戰鬥英雄,再後來成了蕪城第一位地委專員和市委書記。十年動亂的時候,也有一小撮人企圖跑到九林禪院打砸,但無人響應支持,各界人士反而在明裏暗裏阻止,保護了這一座千年古寺未受太大的沖擊。否則的話,那老禪師法海也不可能安然閉關幾十年不過問人間事。

想想九林禪院法字輩的這幾位高僧,真是各個不同。法海自從上一屆天下宗門大會奪魁之後,就閉關幾十年,直到現在還沒有破關而出。他的師弟法泠,還俗從軍,成了革命烈士與抗日英雄。還有我所認識的法澄和尚,這麽大年紀的人了,卻一直天真爛漫像個小孩。而現任方丈法源,我只見過一次,風君子在昭亭山封神的時候,法源曾經出手阻止,結果綠雪又插了一手,鬧了個不了了之。同樣一座廟,修的都是禪,怎麽修出來的和尚千姿百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