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犬之心 矛盾之災(第2/4頁)

裝進口袋?怎麽就裝進口袋了呢?三人都有些不解,於是世生便忍不住問道:“怎麽裝的,還有,你主人家在哪裏?”

那儒生點了點頭,隨後奮力的瞅了瞅鼻子,這才轉頭朝著北方十分渴望的說道:“我的家就在那裏,可我現在卻回不去啦。”

三人順著他下巴所指的方向望去,紙鳶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因為那是王城的方向!這條叫小五的狗兒,莫非曾是王城內貴族所養?

這麽說來,他們之前貼告示卻無果的原因就說得通了。

可是它為何會被裝進袋子裏?被裝入袋後的它明顯是死了,如若不然那古怪的太歲爺不可能讓它以屍還魂。在得知了小五的身世後,世生下意識的望了望紙鳶,而紙鳶則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她覺得自己能夠猜到小五的死因,因為她熟知北國貴族內的風氣,那些站在長輩功勞上的公子哥兒們,早已厭倦了花天酒地的生活,為了找樂子,他們需要更刺激的萬物,對這些人來說,小狗小貓還是輕的,有許多喪心病狂的家夥,甚至會用活人開刀。

這也是紙鳶討厭那些人的原因之一,因為在她年幼的時候,經常會從貴族們的交談中聽到一些駭人聽聞的事情,比如今天某某侯的公子又同自己的叔母偷歡,明天某某王爺的舍弟又勒死了兩名宮女,唔,聽說他還有戀屍癖,喜歡在人肚子上戳洞,搞得渾身是血。

那些貴族婦女用戲謔的神情在談著這些事,似乎這些閑話就是她們生活中的樂趣之一。

如今當這些黑暗的記憶再次浮現在紙鳶腦海的時候,她的心情不由得變差甚至有些自卑起來,這麽多年,她本以為已經拋棄了曾經的自己,但如今重遊故地再提往事,她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遠離自己厭惡的東西,因為那些東西,就長在她的骨頭裏,不管走多遠,卻還是會記起。

這種滋味,真是讓人惡心。

世生瞧著紙鳶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兒,於是便問她怎麽了,紙鳶回過了神來,這才擠出了絲笑容,隨後說道:“沒,沒怎麽,對了小五,你說你被裝進袋子裏面,能說詳細一點麽?”

紙鳶岔開了話題,而小五的性子十分溫順,而且狗又不會說謊,所以便一五一十的將自己身世給講了出來。

小五說,自己是今天夏天的時候出生,之後同兄弟們一起被裝進了一個大筐帶到了繁華的街上,那是它頭一次見到這麽多人。

它的心裏感到恐懼,同時又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

好多的人啊,真想出這框子好好的跑一跑,那該多有趣?對啊,為什麽主人不把我們兄弟放出去呢?他把我們帶到這裏究竟做什麽?母親還在家裏呢,肚子也有點餓了,嗯,什麽時候能回家啊?

狗的思維就是這麽單純,它哪裏知道,自己的母親此時剛被主人扒了皮,因為他們是貧苦人家,人都要養不起了,養狗目的一是為了看院,二則是為了吃肉,又怎能將他們共同飼養呢?所以當新的小狗出生之後,那人便留下了一只順眼的,剩下的就拿到街上販賣,換幾個零錢花花。

亂世之中,人且感嘆自身生活艱難苟延殘喘,但牲畜的處境還不及人。

相比起其他的兄弟來說,小五的運氣是好的,因為買走它的是王城內某將軍年幼的三公子,而它的運氣又是差的,因為等著它的,注定是一個扭曲的世界。

推翻了舊王之後,北方天都內的朝廷看上去恢復了太平,但實際上卻是暗流湧動,人嘛,就是不能消停,這不,王權剛剛穩固,但朝野之中各路貴族王公為了爭寵爭權而互相標著勁兒,在這種風氣之下,所有人其實都活得很累,壓力之下心態勢必扭曲,所以每個貴族都有其獨特的解壓方式。

將軍乃是草莽出身,朝廷裏受了氣回到家就愛拿下人撒氣,他給那些下人們一一編號,美名曰‘大肉沙包’,這樣的被打壞的‘沙包’,將軍府裏每月都要擡出幾個,而在這種病態家風之下,那將軍的幾個兒子耳濡目染,小小的年紀也都十分殘暴。

那三公子只有七歲,但脾氣卻是不小,每一次受了父親的氣,就有樣學樣,對這小五連打帶罵,夫人們瞧見這一幕後,皆是莞爾:嘿,瞧小公子這氣勢,當真有老爺的派頭。

黑白不分,視為亂世之兆,但於此類似的事情我們之前也講了許多,所以此處略過不提,話說那黑狗小五,在這種環境下生長,雖然終日受那惡少虐待,但它本是狗兒,天性使然叫他仍認那惡少為主。

主人還是疼我的,如若不然,它又怎會一日一餐讓我吃飽呢?而且更讓小五感到感動的是,有一次它鬧了犬瘟,那惡少非但沒有打他,還叫來下人替它醫治,這更讓小五十分感動,只感覺此生一主,當真是它最快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