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5章 明湖半卦(第2/3頁)

齊傲天與齊守仁去的不算突兀,一來舒氏所居屬於齊家領地,具體講歸屬齊傲天管轄;二來他們兩是宗族候選,恰好當時正在一起。舒氏開壇大發請柬,齊傲天那裏是必送的,至於來不來,全看齊家少主是否給面子。

聽說舒家有女公開法壇贈算,不管是湊熱鬧還是真心想算命,總歸都是正經理由。這樣那樣,巧合或者必然,齊二位聯袂前來。

歷史自此改寫。

……

……

明湖邊,講法地,舒家有女傍竹開算。

各地趕來聆聽講法的修士很多,公平地講,這些人當中,僅少數為了開算、或瞻仰舒菲雨風姿,絕大多數沖著齊家兩位少主而來。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齊家未來接班人都比聖女稱號更值錢;如能找到機會與其中任何一個搭上關系,今後必有大好前程。

說到講法,甭管舒菲雨本事如何,她精通的是算道,所講無論精彩與否,多帶有唯心天定的感覺,難為修士所喜。當然,如能讓聖女替自己開啟枚算之術,九成九的人都會覺得幸運而且感激,可那個機會太小了,總共三算,在場數百人,鬼知道會抽到誰。

林內女子清聲講道,台前二齊作為嘉賓,明爭也好暗鬥也罷,台前幕後種種流言,各人自有各人觀感。聽著看著談著想著,時間流逝,群修自然而然想到其後發生的事。

贈算以抽簽形式決定,會抽到誰呢?

抽到了陳睿。

對了,當時他不叫陳睿。

“請念祖道友近前來。”

手裏拿著寫有曾念祖的簽,舒家女子聲音沉靜但有些悲傷,不知是否已經感應到將來發生的事。此刻她所不知道的是,此前近一個時辰的講法過程中,林外陳睿整個人一直處於癡呆狀態,周圍視如不見,耳邊充耳不聞,像個活死人。

他醉了。

……

……

那天的天格外明媚,那天的地格外寬廣,那天的風格外輕柔,那天的水格外清藍。

那片竹林格外深幽,擋住一雙重新煥發生機的視線;那個聲音格外動聽,讓人舍不得聽下一句,下個字。

這是為什麽呢?

佛說: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一次擦肩。

很多時候,這句話被人們理解為緣分難求,勸人珍惜的意思。

這樣理解不算錯,但它絕非真相。

男女之間的事情最最復雜難解,或者根本找不到解釋;喜不喜,愛不愛,什麽時候喜,何時才會愛,愛恨情仇如何轉換,任誰都講不出具體道理。

講不出道理怎麽辦?問佛。

佛答不出,只好朝玄了說。

這便是真相。

沉迷美色耽擱人生,佛會告訴你色即是空;你對佛說既然色即是空,沉色即為心性空明,佛又會說此空非彼空。

你說功名如糞土,佛說世人多磨難;你說我自將心向明月,佛說解救功德無量;你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佛說埋骨不過三尺地,需當見性通明;你再說我心無礙如清風,佛又言救人疾苦方成正果。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若對佛說沉淪苦海回頭無岸,佛家又言放下屠刀,立地便可成佛。

棄屠刀者立地成佛,苦勞一生永世成不了佛,難不成真那句話才是對的:欲成佛,先成魔?

成佛之後怎麽辦?

色了,空了,悟了,呆了……怎麽說都有理,那便不是道理。

用意都是好的,勸人向善也是對的,佛家真言世代流傳,很有道理,但又都不是理。

陳血衣是有大智慧的人,正因為如此,他知道自己成不了佛,悟不出太多是非道理,當然也弄不清自己為何喜歡。

可他就是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喜歡的無可抑制,喜歡到舍我其誰,緊張凝重,渾身直冒虛汗。

他知道自己醉了,醉醺醺不知身在何方,迷瞪瞪眼前幻化萬種,恍忽忽尋著聲音的方向去到竹林邊,從頭上拔出一根發。

按照約定,贈算者需提供隨身之物,最好當然來自身體發膚,供舒家女開算。

那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頭發居然是白色。

血衣殺者惶惶不安,生怕那根白發會令伊人不喜,趕緊再拔一根。

還是白色。

“我都這麽老了?”

羞恥羞慚,血衣殺者無所適從,恨不得把頭發都拽出來;此刻他聽到林內一聲嘆息,略顯憂傷的聲音隨之鉆如耳鼓。

“念祖道友的命,我恐怕算不了。”

周圍一片嘩然,心裏想這才剛剛講完那麽多道理,馬上自砸招牌?

“為什麽?”程睿不像別人那樣想,只覺得疑惑,沉重,連陽光都變得刺目醜陋,令他渾身刺痛。

“算天算地不算自己,這是規矩,也是定數。”林內女子侃侃而談,溫言道:“念祖兄要麽命有天顧,要麽與我命格息息相關,不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