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奪信第一戰(上)

三宗一族事變後第二天,動員了數萬人的排查收到效果,在經過仔細核對、甚至由長老出手對幾名人證搜魂後,事變前一天的那幾場火災浮出視野,成為找出真兇的突破口。

火災現場被封,由修士與最擅長追蹤氣息的魔獸逐寸搜索,終於找到幾條線頭。

黑帽子大漢死了,屍體也已化為灰燼,天狼族長老在現場找到幾片未融化的碗碟殘片,經查證後發現,上面帶有土蚌蟲特有的氣息。

有什麽特殊嗎?當然,那是七族之土蚌人最喜愛的食物,也是最喜豢養的魔蟲。土蚌族在此次事變中絲毫未損,事後曾多方推諉,由不得天狼人不生疑。

嫁禍?可能當然存在。就此了結?那怎麽可能!

線索既然擺在這裏,就必須追查下去;一番義正詞嚴的交涉加扯皮,天狼人帶人進入土蚌領地追蹤氣息,沿途無數土蚌人監視,或者說配合。

另幾處情形與之類似,或指向七族,或指向妙音門,又或幹脆什麽都是。

受損的急於找到真兇,完好的忙著證明清白,彼此害怕被栽贓、又擔心對方真的心懷叵測,誰都不能掉以輕心。

無休止的搜查帶來一系列連鎖反應,今天這裏發現蹤跡,明天那裏找到線索,稍後證明一場虛驚,又或指向更多方向。一時間人人緊張不安,處處草木皆兵。

總之一句話,事情有了眉目,亂舞城因而變得更亂。

亂局容易讓人迷失,同時最容易激發那些深埋心底的惡念;漸漸地,宗門幫徒的目光不再僅著眼於事件本身,而是參入個人欲望。因人人自危,平日裏積累的矛盾也都凸顯出來,殺人放火劫掠強暴屢禁不絕,漸化一片汪洋。

人是最會求變的生物,當一個地方不再適合居住,人們的目光便會移向別處;當亂舞城變成名副其實的罪惡之城,當雪盜被剿滅的消息接連傳入城內,又一波遷徙隨之自然而然地發生。

有城主坐鎮的五狼山成為人們心中的凈土,如同散發光輝的太陽,一日盛過一日。

……

城主府,人們忙著清理徑廊上的積雪,會掃持畚鍬聲清脆,卻顯得比往常更安靜。府外人群已經散去,蕭大人吩咐從現在開始將府邸打扮成正式辦公的模樣,靜候不久後、但又不知道具體日期的城主駕臨。

花園首先被清掃出來,蕭大人為了讓自己住得走得舒服些,以權謀私命差人們優先辦理此項;柱子帶領的五百親衛不知去了哪裏,偌大空間全部由府內人員打理,差役們的任務著實不輕。

“身為官員,不管百姓死活也就罷了,還讓這些吃皇俸的人替你做勞役。”

藍瓶兒停在一株頑強不肯落蕊的冬菊樹邊上,玉指輕捏一枚嫩葉,不小心將它碰掉在地上。寒冬入數九,花葉看似嬌嫩實則已進入暮年,哪經得起觸摸憐惜。眼裏閃過刹那迷茫,藍瓶兒微有痛色。

“你知不知道,此時外面正上演腥風血雨,到處都在死人。”

目睹十三郎擊殺陳山後,藍瓶兒的態度明顯有所不同。說話聲音清脆伶俐依舊,但不像前日那樣輕佻戲謔,而是帶著肅殺寒冽,凜意十足,諷意也十足。

十三郎留意到這種情形,以為她正在心裏將城主一方重新定位,倒也沒有太在意;心裏回味與陳山一戰的過程,應付道:“天下大亂,你想讓我怎麽做。”

恰逢一名差役幹完了活兒,手裏提著大掃把走過來向蕭大人交差,神情嚴肅目光恭敬,配合身上濺落的積雪汙泥,顯得格外滑稽。十三郎勉勵幾句,命其帶人將府邸周圍清理出來,繼續充當“苦役”。

“無恥!”望著差役喜滋滋的模樣,藍瓶兒說道。

“職無貴賤,做了事就應該得到獎賞,哪裏無恥。”

“我說的是你!”藍瓶兒怒道。“他們應該維護一方民安,而不是替你打掃花園。”

“讓他們出去就是讓他們死,你不會連這個都不懂。”

十三郎揮手令差役自去,說道:“做些事總比閑著好,清掃府邸又不是為我幹的,若非三元閣沒生意,我才懶得住到這裏來。”

藍瓶兒微諷說道:“你這樣的人開醫館,注定血本無歸。”

開始而不開張,三元閣開業近十天,沒有一個病人前來求醫問藥,十三郎鑲上滿嘴金牙也反駁不了她的話,唯有苦笑。

“表面完美,實則有一條明顯漏洞,稍稍想下就能明白。”

藍瓶兒的興趣不在醫館上,稍稍占點便宜也就收了口,轉而評論起城內局勢,悻悻然說道:“我真是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們會看不透。”

他們指七宗,掌教掌門或者別的,總之是主掌事務的人。亂舞城如今亂作一團,七宗風雨飄搖猶自內鬥不休,不知死活的味道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