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瘨我饑饉,民卒流亡

  黎啟臣搶上前去,一把拉開那女子,反手一捏那漢子的手腕,便輕輕巧巧地把刀奪了去。只是這一下使力猛了,腿一痛,單膝跪了下去,倒像是賠罪一般,唬得眾人一愣。

  那刀去勢不緩不急,似乎並不想傷人,只是逼迫那女子閃開。

  但那女子會錯了意,以為他要殺牛,反而挺身擋在了前面。

  黎啟臣搶上前去,一把拉開那女子,反手一捏那漢子的手腕,便輕輕巧巧地把刀奪了去。只是這一下使力猛了,腿一痛,單膝跪了下去,倒像是賠罪一般,唬得眾人一愣。

  晏薇忙走過去,把黎啟臣扶起。

  公子琮看大家都無事,笑吟吟地道:“今日殺了這牛,就算吃得一頓飽餐,能頂三日嗎?三日之後,再無牛可殺,難道要殺人嗎?”此言一出,人群中不免一陣嗡嗡嚶嚶地議論,災年逃荒,人相食的事情,縱然沒見過,也聽得多了,只是沒到那一步,誰也不願捅破,誰也沒想到此時公子琮這麽直白地說了出來。

  那精壯漢子不由得焦躁,吼道:“就算三天之後餓死了,也比現在就死強些!”

  公子琮笑道:“你們怎不問問我們為何沒餓死呢?”此言一出,眾人又齊齊打量公子琮、黎啟臣、晏薇三人。幾十道目光像幾十把刷子,在三人身上臉上掃來掃去,讓人覺得分外不自在。

  他們三人雖然露宿多日,但衣飾整潔,鬢發不亂,精神也很健旺,完全不是食不果腹的樣子。

  那主事的老者一直沒有開口,此時方緩緩說道:“因天時大旱,我們全族逃荒來此,一路上忍饑挨餓,已經再難堅持,煩請公子指條明路。”

  公子琮回身指著山中,說道:“我們打山裏來,那裏有一個大湖,樹木蔥蘢,物產豐富,湖畔還有兩座高樓可供居住,足以安置你們全族的人。”

  那中年漢子說道:“你休要騙人!聽這附近的人說,這山叫鎜鬼山,有瘴氣,還有鬼打墻,人進去就出不來了!”

  黎啟臣接口道:“瘴氣只有白天才有,夜晚進山便無妨,至於找不到路,是他們不識路,沒有地圖。”

  公子琮從懷中拿出那兩張地圖,說道:“按著地圖上標示的道路走,就萬無一失了。”說著要把那縑帛地圖遞給那女子,想想又不對,“這裏有幾處錯誤,我要修改下。”說完四下張望,似是要找些草汁做墨,在圖上點畫。但此處正是荒灘水畔,全是沙石,連一棵草也沒有。

  只見那女子左手從懷中取出一枚針,竟然刺向自己右手中指,一滴殷紅的血珠冒了出來,她淡淡說道:“公子請說,我來記下來。”聲音不大,但是語音柔婉嬌媚。那姑娘容長臉兒,眉眼淡淡的,嘴唇很薄,倒是很有棱角,算不上什麽天姿國色,但身形苗條,聲音柔美,也算得上是個十足的美人。

  那精壯漢子指著那張葛布地圖吼道:“別上他當,既然那張圖是錯的,那為何不給我們這張圖?!”

  公子琮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這張圖是我的一個朋友,拼了性命留給我的,誰也別想從我手中拿走!”

  那精壯漢子被公子琮的氣勢一滯,張了張口,便不再說什麽了。

  那女子依公子琮的指點,在地圖上幾個錯處做著記號。

  那中年漢子沉吟道:“既然裏面可避旱災,三位為何又要出來?”

  黎啟臣道:“一來我們不知道外面旱情如此之重;二來……裏面來了幾個強人,我們三人鬥他們不過。”

  那老者問道:“什麽樣的強人?有幾個人?他們去那裏做什麽?”

  黎啟臣道:“他們自相殘殺,一共只剩下六人……”說到這裏,心念一動,想起還是不要提寶藏的事情為好,萬一這之中有人起了貪念,恐怕又會惹起一樁自相殘殺的慘劇,於是接著說道,“你們有這麽多人,自然不必懼怕他們。”

  公子琮插口道:“已經過了這麽多日,估計他們已經死在機關之下了。”又對女子道,“谷中有很多機關,你們最好不要靠近,若是行獵,最好兩三人一起,有個照應。”說著又在地圖上指點機關的位置。他那張縑帛地圖很大,不僅僅包括出谷的道路,也包括了谷內的山水形勢全圖。

  晏薇也接了一句:“谷中的井水,被那些人放入了毒物,需要多淘幾次才能飲用,飲用時也要先燒開了再用。”

  公子琮指點完畢,那女子收起縑帛,納入自己懷中,對公子琮深施一禮道:“多謝公子……”聲音依然是那樣柔婉動聽。

  那老者也一拱手道:“多謝三位!敢問三位這是向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