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劍十年磨在手 第六章 每到絕處有奇峰(第2/4頁)

正當醒言奇怪這已是第三次出現的“水流”之時,卻看到身前挨著自己的凳妖,也正在慢慢發生著奇怪的變化:

它那原本漲紅了的凳身,鮮紅的顏色卻正在慢慢褪卻,漸漸又回復成蒼白的顏色;這顏色與它初始時那番晶瑩柔潤的白皙不同,這榆木凳妖現在正變得慘白慘白,似乎陰郁著一股死氣。

而自己身體裏這股莫名其妙的“流水”,經過上次馬蹄山和鄱陽湖兩番出現,醒言已喜歡上這種既奔動又恬靜、既漫溢又和諧的感覺。只可惜,隨著眼前這只凳妖身上最後一縷紅絲褪盡,醒言身體裏這股奇妙的“流水”,卻也似泉歸山澗,逐漸消逝無蹤,任憑主人如何不甘,卻也是再難把握它絲毫的蹤跡。

流水退去,醒言心下正自怏怏,卻忽然發覺眼前這張慘白的榆木凳子,仍是挨擦著自己。看著這慘淡顏色,醒言渾身立馬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幾乎是本能的一拳揮起,想將它擊開。

“嘩!”

出乎醒言意料,他這一拳下去,這只原本既硬固如鐵、又堅韌無比的榆木凳妖,竟被他隨便一拳便擊飛開去,橫撞到旁邊的墻上;等凳妖摔到地上時,卻看到它渾身起了龜裂的紋路,正慢慢開裂。最後,隨著這裂紋逐漸增多增大,這只剛才還橫沖直撞、力量無窮的榆木凳妖,竟忽然“嘩啦”一聲,在醒言眼前碎成了無數木片,散落了一地。

見此異狀,花廳中其他眾人全都停了呻吟,鄧鄧呆呆的看著少年,滿眼的不敢相信。

只不過,雖然這凳妖的降服過程有點莫名其妙,但不管如何,問題總算解決;接下來的事兒,老道清河最為拿手,正是輕車熟路。

而那祝員外一路摔跌,雖然挨了不少痛楚,但見宅中這心腹大患總算解決,就好像撥開青天見月明,頓時謝天謝地,對老道醒言二人無比熱情。

只是饒是他分外殷勤,清河老道剛吃了這遭鴻門宴,現在又弄得這樣狼狽,胸口疼痛無比,不免便有些老羞成怒。見危機已經過去,清河定了定心神,便開始秋後算帳,舞舞爪爪責怪祝員外沒早些告訴他實情。只聽老道咋咋呼呼的說道:

“祝施主,要是貧道早知你是要請我來收服木凳妖怪,那我一定會帶上合適法寶,比如劈山刀、降妖斧什麽的——那此等芥蘚小妖何足掛齒?早就我劈成燒柴啦!”

胡吹一陣,老道又開始裝腔作勢,嗔怪醒言:

“咳咳,年輕人性子就是急啊~誰叫你那麽快便把凳妖打碎?否則待貧道趁這空隙作法,把它降服來當個跟隨,倒也不錯——嗬嗬,以後出門就讓它自個兒跟在後面,走累了便坐在它身上歇息,多方便!”

看著老道這一番虛張聲勢,醒言心中萬分好笑,但和以往一樣,表面上卻也絲毫不露出啥異容;而那祝員外現在倒也是誠惶誠恐,聽得老道怪罪,心知自己這番作為也不甚地道,便口中不住道歉;然後他又很識機的奉上一盤金銀,大表自己感激涕零之情。

而那清河老頭兒,雖說真有些憤懣,但一見金銀,頓時閉嘴。說起來他剛才這番做作,也正是要這樣效果。見主人湊趣已經把金銀奉上,他也就不再羅皂,老實不客氣的接過祝員外親自紮好的黃錦錢袋後,老道倒是換了一副莊重面孔,語重心長的告誡祝員外道:

“祝施主,貧道開始說的那『妖由心生』,卻還是沒有說錯;心亂則神散,神散則妖異趁之;心定則神全,神全則沴戾之氣不能幹之。貧道還是那句話,『心念不正,便生妖孽』。這點貧道倒是有所耳聞,祝老板以後做米行生意時,恐怕還是要更為本分才是!”

說到這兒,他又對滿面羞慚的祝員外說道:

“以後祝施主教育公子時,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啊!”

親眼見這師徒二人,果是有本領降服妖怪,將那難纏的妖怪擊得粉身碎骨,因此現在老道的話對於祝員外來說,便似那綸旨仙音,如何敢不聽從。

吃了苦頭,現在祝員外再回想起自個兒先前那大鬥進小鬥出的無良作為,不禁冷汗涔涔。這番驚心動魄比什麽說教都有用,這祝員外自此便痛改前非,開始積德行善起來。此後祝氏米行,每季都會定時開幾次粥棚,周濟城鄉貧苦百姓。而他這番作為,倒為自己博得一個“善人”之名,米行生意反而比先前更加盛隆。此後不僅那些窮苦百姓,就連當地的那些清高士紳,對他也是頗為贊賞,平日留意照顧他的生意。不知是否真個善有善報,那位原先常被祝員外叱為榆木腦袋的祝文才祝公子,後來卻真個讀書有成,成為鄱陽地域頗有名氣的儒士。而少年醒言,這次出了這番苦力,倒也沒有白費——自此以後,老張頭再來這祝氏米行買米,雖然祝老板嘴上不明說,但暗地裏都關照過當櫃夥計,每次都會他給多量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