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客店有心窺隱秘古城無意遇同門(第4/18頁)

那兩兄弟似乎也是嫌船行得慢,一個搖櫓,一個劃槳,替代舟子駛船。

其中一個低聲說道:“大哥,你幫幫眼。前面那人似乎是天山派的陸敢當。”

老大說道:“不錯,另外一人是他的師叔李務實。”

那魁梧漢子問道:“你們和李務實、陸敢當是熟識的朋友嗎?”

老二說道:“我們和陸敢當見過一兩次面,談不上是熟朋友。至於李務實則僅是一面之緣,卻沒和他說過話的。”

那魁梧漢子道:“難得在此相遇,不妨上去攀交攀交。”

老大眉頭一皺說道:“陸敢當自視甚高,我,我有點……”底下的話沒說下去,但意思卻是明白的,他是有點討厭陸敢當,也怕陸敢當誤會他們是想巴結。

他們這條烏篷船和楊炎這條船距離較近,低聲談話,楊炎也聽得清清楚楚,但卻不知陸敢當聽見沒有,只見他頭也不回,劃得更加快了。不過,由於是在“弱水”行舟,劃得多快,也不過是和普通的舟子在一般的河流上劃舟的速度一樣。

那魁梧漢子說話的聲音更小了:“你們崆峒派自從丹丘生接任掌門之後,不是和天山派很有交情的嗎?”

老二哼了一聲說道:“那是丹丘生的事情,可與我們無關。哼,他的弟子是天山派的記名弟子,天山派的人對他當然是尊敬的。但我們可不想沾這個光。”他直呼掌門人之名,實是大為不敬。原來這兩個人乃是崆峒派前任掌門洞真子的徒弟,洞真子的師弟洞冥子與清廷勾結,害死了丹丘生的師父洞妙真人,洞真子雖然沒有參與其事,但卻受到師弟的威脅,明知是他所為也不敢揭發,反而做了師弟的傀儡,接任掌門,附和師弟,誣蔑丹丘生欺師滅祖。最後真相大白,洞真子臨終悔悟,與洞冥子同歸於盡,丹丘生這才奉他遺命繼任掌門的。

這兩兄弟老大叫勞福庇,老二名叫勞福蔭,他們是洞真子的得意門徒,但腦筋卻有點糊塗,師父慘死,他們不問情由,不知這是他們師父“處事不當”釀成的禍因,反而對接任掌門的丹丘生心懷不滿。

楊炎對“哥哥”的出身門派,當然是知道的。一聽他們談起丹丘生的“天山派記名弟子”,不禁吃了一驚,心裏想道:“原來這兩人是崆峒派的弟子,敢情他們也是為了‘小妖女’而來?這兩個人不足為懼,怕只怕孟華也來!”想起龍靈珠曾經為了自己和天山派作對的事,而那次的事情又正是由於自己被孟華所擒而起,心中自是難免有點惴惴不安。不過孟華是要到天山吊喪的,只能希望他不會這樣快回來了。

勞家兄弟見陸敢當頭也不回,似是有意不理睬他們,不覺心裏有氣,暗自想道:“以陸敢當的武功,我們小聲說話,恐怕他也聽得見的。縱然聽不見,他明明知道今天有許多江湖上的朋友前來張掖,聽見後面有船追來,也該知道是同道中人了,他卻越搖越快,分明是在我們面前賣弄!”這兩兄弟也是好勝的人,心裏一有氣,便也使勁劃船,好像要和陸敢當比賽。

但他們兩兄弟合力駛船,還是追不上前面那條小船。

那魁梧漢子笑道:“他賣弄手段,我也有手段叫他們的船停下。你們瞧著!”說罷,拿起船頭的繩索,迎風一抖,把四五丈長的粗繩抖得筆直,向前面小船揮去。陸敢當那條小船,船尾插有一支備用的鐵篙,長繩呼的一聲卷在篙上,那條小船果然只能在水中打轉,雖沒後退,也不能前進了。

楊炎心裏想道:“這人氣力倒是不小,看來是練過大力鷹爪功的高手,比雲中雙煞要高明得多。”

心念未已,只聽得李務實說道:“哪位朋友惡作劇?”說話之時,雙指一夾,賽如利剪,一下子就把粗如拇指的繩索剪斷,小舟又復向前。與此同時,陸敢當也回過頭來。

勞家兄弟大為尷尬,連忙自報姓名,說道:“陸兄還記得我們嗎?這位朋友只是想和你們結識,並無他意。”

陸敢當見他們通名道歉,看在丹丘生和本派的交情,倒是不便和他們計較了,當下淡淡說道:“原來是勞家雙俠,幸會,幸會。咱們上岸再說。”

說話之際陸敢當的小船已經攏岸,勞家兄弟那條船落後約三丈之遙。那魁梧漢子忽地在船頭拿起一塊木板,這是船家用作上岸時的墊腳板。尚未攏岸,那漢子就把墊腳板拋到河中了。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這雖是小說家言,但弱水易沉,卻委實不假,木板本來是會浮在水面的,但這在弱水之上,卻只是在渦流中打了個轉,便即徐徐下沉。魁梧漢子飛身躍起,在這塊木板將沉未沉之際,竟然把它用作在水中的墊腳板,腳尖輕輕一點,便即跳上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