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客店有心窺隱秘古城無意遇同門(第3/18頁)

楊炎笑道:“你沒罵我小賊,耳光可以免打了,不過——”說至此處,飛身跳上田耕那匹坐騎。

楊炎繼續說道:“不過你們是結義兄弟,理該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他沒有馬騎,你也陪他走路吧!”說罷飛出一顆石,把馬奔那匹坐騎的前腿打跛。

大笑聲中,楊炎快馬加鞭,絕塵而去。

他一面跑一面心裏想道:“田耕談及那‘小妖女’的時候,馬奔要他到張掖再說。莫非龍姑娘是在張掖?好,不管他們說的是真是假,我也且到張掖再說!”

張掖在武威西面,距離約三百多裏。這一帶是“河西走廊”的富饒地帶,素有“塞上江南”之稱,並有“金武威銀張掖”的俗語。一路上碰上的江湖人物也比昨天更多了,有些江湖人物充作客商,身上暗藏兵刃,楊炎一眼也看得出來。

這些江湖人物還有一個特別之處,往往是三五成群,南腔北調,湊成一夥。這種情形,若在如丐幫之類的大幫派中不足為奇,但天下知名的大幫派寥寥可數,一般的幫派多是地方性的,幫中的弟子也是同一地方的人居多,像這種情形就很少見了。顯然他們不是屬於同一幫派,而是臨時組合的。楊炎暗自想道:“怎的這許多江湖人物跑來張掖,敢情他們都是沖著‘小妖女’來的?但龍靈珠怎的又會結下這許多仇家呢?哦,對了,她最喜歡找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消遣,莫非這是她亂打人家耳光闖出來的禍?”

想起龍靈珠的淘氣,不知怎的,心頭的郁悶倒是消減了許多。雖然他自己曾身受其苦,卻是禁不住思念起這個令他吃過許多苦頭的淘氣小姑娘來了。“上一次我被丁師叔押往柴達木,她偷偷跑來保護我;這一次我也跑去張掖偷偷幫她的忙,嚇她一個大跳,看她還能避得開我?嗯,我只須跟蹤那些要跟蹤她的人,就必然會找到她的。就不知她是否真的是在張掖?”

他搶來這匹坐騎雖然不是名駒,腳力也還相當不錯,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張掖。無人之處,他把偷來的錢包打開,仔細一看,看看有多少錢,以免重蹈在武威的覆轍。

只見田耕的那個銀包,除了十多兩碎銀之外,還有十幾顆金豆,馬奔那個錢包的金豆更多,一數竟有二十七顆。楊炎心裏笑道:“雲中雙煞本領平常,腰包倒是甚為豐厚。嘿,嘿,我怎麽樣大吃大喝都不怕了!”

張掖城西,有一條河,名為“弱水”,提起“弱水”,可是大大有名,知道它的人比知道“金武威、銀張掖”還多。原來這條河流很有特點,《西遊記》裏對這條河曾有過誇大的描寫,說什麽“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其實這條河並不大,最寬處的江面也不過十丈左右寬,鵝毛和蘆花浮在水面當然也不會沉的,不過行舟則的確是比在別的河流艱難,一條小船,兩名舟子用力劃,渡過七八丈寬的河面也得花一枝香時刻。有人說河底有一道看不見的暗流洄漩;也有人說是因為河中含有某種礦物,以致水質不同,變成了密度較大的“重水”。楊炎久聞其名,今日方得親身經歷。

小舟緩緩前行,楊炎心裏想道:“這條弱水,果然真是稀奇,有趣。”他想幫忙舟子劃船,但他不通水性,只怕越弄越糟,不敢輕視。

船到中流,忽見另外一條小船,船上兩個乘客都是他認識的。年紀較大那個約有五十左右,他認得是天山派輩分最尊的長老鐘展的徒弟,名叫李務實。李務實人如其名,為人沉實幹練,有人說他的武功不在天山四大弟子之下,只因不喜出風頭,是以姓名不為外間所知。另一個年紀較輕的中年人則是石天行的弟子,名叫陸敢當,和李務實剛好相反,為人飛揚跋扈,倒是和他的師弟石清泉脾氣相同。

楊炎心裏想道:“我割了他師弟的舌頭,又曾打了他的師父一頓,可別要讓他認出來。”其實即使楊炎坐在陸敢當對面,只怕他也未必認得出來。要知楊炎離開天山之時還是個小孩子,經過了八年,相貌早已大異從前。但對中年人來說,七八年的時間,相貌根本就不會有什麽變化。

陸敢當此時正在做著楊炎剛才想做的事。他拿起一支槳替舟子劃船。李務實一皺眉頭,說道:“你省點氣力吧,咱們又不是急於渡河。”他並不是可惜師侄浪費氣力,而是不想他在人前賣弄本領。

陸敢當笑道:“早點進城不好嗎?佛經說:弱水三千,我自一葦而渡,不知是否指這裏的弱水。我沒有一葦渡江的本領,見識見識這條弱水的特別之處又有何妨?”他不聽師叔的話,劃得更加用勁。

忽聽得櫓聲咿啞,一條較大的烏篷船越過楊炎前頭,似乎是想追上陸敢當那條小船。船上三個客人,其中兩個中年漢子面貌相似,一看就知是同胞兄弟。另外一個年紀較大的魁梧漢子,兩邊太陽穴墳起,顯然是正在練著一種甚為霸道內功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