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冰窟藏身求秘笈魔城現影說前因

天竺神僧傳絕學

釋湛陷落冰窟窿,慘叫之聲從層冰底下隱隱傳出,更是令人聽得毛骨悚然。齊世傑的修為尚未能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地步,聽得這慘叫之聲,不覺心頭一震,卻還未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練的功正到緊要關頭,哪容分了心神?真氣登時約束不住,體內如焚。

這老和尚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無人相,無我相,管它須彌(佛經中的大山)壓頂,我只當清風拂衣。”齊世傑雖然不懂這佛偈的精義,卻也如受當頭棒喝,瞿然一省,強攝心情。老和尚以本身真氣從他足跟的“湧泉穴”輸送進去,助他約束體中亂竄的真氣,不過片刻,齊世傑只覺片刻清涼,心頭恢復寧靜。

他心神一寧,不知不覺到達“物我兩忘”之境,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那老和尚說道:“行了!”輕輕將他一托,齊世傑一個斤鬥翻轉來,回復正立的姿勢,張開了眼睛。

老和尚道:“你試一試,行走幾步。”齊世傑一試之下,只覺氣朗神清,步履輕健,不但恢復了原來的功力,似乎還稍勝從前。

此時那冰窟窿早已重新凝固,冰川表面恢復了平滑如鏡的狀態。齊世傑一怔問道:“那紅衣喇嘛呢?”

老和尚道:“他被埋在冰川底下,要想出頭,只能等待來生了。”齊世傑大吃一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老和尚緩緩說道:“這是你們漢人的成語吧: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本來不想殺他的,他害人不成反害自己,那也不必再理會他了。”

齊世傑道:“多謝老禪師活命之恩,只是弟子尚有一事不明,不知老禪師可肯賜教?”

老和尚笑道:“我也知道你心中定有疑團,那紅衣喇嘛和我總算是有多少關系的,為什麽我不幫他,卻來幫你呢?”齊世傑道:“不錯。”

老和尚道:“你我雖然素昧平生,但你是段劍青的仇人,就是我的朋友了。而他則恰好相反,他是段劍青的朋友,我縱然不把他當作仇人,也知道他是壞人了。”

齊世傑詫道:“老禪師和段劍青這小子也有仇嗎?”心想這老和尚的本領如此高強,論年紀也當是位前輩高僧,段劍青似乎還未有“資格”與他結仇。

老和尚緩緩說道;“你想知道段劍青是我的什麽人嗎?他是我的師侄!”

此言一出,齊世傑不覺更奇怪了,說道:“段劍青這小子,他,他是你的師侄?”

老和尚說道:“不錯,他的最後一位師父名叫迦密,正是老衲的同門師弟。老衲法號迦象。”

齊世傑問道:“他既然是你的師侄,為何……”

迦象說道:“他雖然是我的師侄,但也是我平生最切齒痛恨的仇人!”

齊世傑好奇心起,忍不住追問:“這卻為何?”

老和尚繼續說道:“五年之前,他和一個女魔頭有段孽緣,我和這女魔頭則是有梁子的。這女魔頭名叫韓紫煙,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我不幸中了她的喂毒暗器,段劍青把毒藥冒充解藥騙我服下,性命雖然僥幸保全,毒質始終未能排除凈盡。這五年來,我在冰窟苦修,雖然功力恢復幾分,但仍是半身不遂,已經成了廢人了。段劍青害我不見天日,你說我能不恨他嗎?”

他簡略說了本身遭遇之後,問齊世傑道:“你說過你和段劍青素不相識,那何以他又會是你的仇人?”

齊世傑道:“他拐騙了我的表弟……”

迦象聽他說罷緣由,如有所思,半晌說道:“你的表弟楊炎,我沒見過,但也聽過他的名字的。他是不是有一位異父兄長,名叫孟華?”

齊世傑道:“不錯,老禪師,你認識孟華?”

迦象說道:“何止認識,我還曾經和他交過手呢。那次我與他交手,正是在我被段劍青騙服毒藥之後。”

說至此處,迦象禁不住喟然輕嘆,說道:“我真後悔,當時不肯相信孟華的話。孟華本來想助我療毒的,我卻因為他要庇護段劍青,懷疑他是段劍青一夥。當時我身受的劇毒已經發作,由於不敢相信孟華,不惜耗損功力用獅子吼功想要傷他。哪知結果正是和釋湛今日所受的差不多一樣,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稍勝一籌的只不過是我沒有立時身亡罷了。”

原來那次迦象敗在孟華與金碧漪雙劍合璧之下,立即強運獅子吼功,結果支持不住,墜下懸崖。孟華找不著他的屍體,只道他已經死了。其實只是受了重傷,未曾死的。

他仗著精純的內功,在那幽谷裏養了一個月的傷方始能夠行走。

他本來想回轉本國那爛陀寺養傷的,哪知段劍青騙他服下毒藥,乃是韓紫煙秘制的最厲害的一種毒藥,他之能夠行走,不過是暫時好轉,而且還是由於強運內功方始獲得的。其實毒質已是深入臟腑。他從回疆走到西藏,走了幾千裏路,在經過魔鬼城時,已是支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