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喜見嬌兒疑夢境驚聞良友困危城(第2/8頁)

鐵摩勒方在疑惑,只見場中形勢已是大變,原來竇線娘恨極了空空兒,她一占了上風,得理不饒人,竟然招招都是殺手。剛才是空空兒著著進迫,現在卻是她咄咄迫人,空空兒東跳西閃,已顯得有點慌張之態。

激戰中竇線娘使出穿花繞樹身法,忽地欺身進擊,一招“雁落平沙”,金弓朝著空空兒的脖子,自上而下一拉,要是給她的弓弦拉實,空空兒的脖子非折斷不可。

空空兒頭頸一側,叫道:“看我這招草船借箭!”匕首斜斜翹起,倏然間貼著弓弦反削過去,但聽得“嗤”的一聲,竇線娘的半幅衣袖也給削去了。

可是竇線娘卻是拼著兩敗俱傷的打法,她的“金弓十八打”變化無窮,空空兒沒有刺中她的皮肉,她的弓弦猛地往外一“蹦”,“啪”的一聲,已“割”著了空空兒的臉皮。

段珪璋忽然驚叫道:“線妹,住手!”你道他何以如此驚惶?原來空空兒側頭發招之時,正好面向著段珪璋,竇線娘看不見,他則看得分明,空空兒的嘴巴並未張開,但卻有聲音發出。顯然這個人並不是空空兒,真的空空兒正伏在暗處,指點他使這一招“草船借箭”。段珪璋猛地心中一動,這才不由得叫出聲來!

雙方動作都快如閃電,待得段珪璋出聲,已經遲了。竇線娘的弓弦已劃破了空空兒的臉皮,一時之間,收手不及,還要往下割去!

就在這一瞬間,竇線娘但覺眼前人影一閃,手上突然一輕,隨即聽得哈哈大笑的聲音,竇線娘手上的金弓已給人奪去。她疾退三步,定睛看時,只見兩個“空空兒”立在一起,一個空空兒手上拿著她的金弓,另一個空空兒正伸手將自己的“臉皮”撕下,原來是張極薄的人皮面具,面具被弓弦割破了,他卻未有受傷,露出了本來面目,只是個稚氣未消,十歲左右的孩子。

這一瞬間,段珪璋夫妻全都呆了。只聽得空空兒笑道:“我沒有騙你們吧?你們的孩子是不是已練成了絕世武功?”又說:“師弟,這兩個人就是你的爹娘了,你還不快去拜見爹娘!”

段珪璋熱淚盈眶,迎上前去,張開雙臂,那孩子投進他的懷中,說道:“爹,娘,恕孩兒認不得生身父母,剛才令你們受驚了。”竇線娘這時方始定過神來,連忙也搶上前去,將孩子攬住,說道:“好孩子,我沒有傷著你吧?”空空兒笑道:“師弟,把這把金弓還給你媽媽吧!竇女俠,這回你不會再罵我了吧?”

竇線娘給他弄得啼笑皆非,有幾分氣惱,卻也有幾分感激,只好默然接過金弓,一聲不響。鐵摩勒道:“空空兒,你也未免太惡作劇了!”空空兒笑道:“要不如此,段大俠怎知他的兒子十年來遭遇如何,成績怎樣?再說,這場惡作劇也還不是我的主意。”

段珪璋心中一動,想起以前空空兒對他說過的話,說是另有異人收他的兒子為徒,而剛才又聽得他叫自己的兒子做“師弟”,心中頗覺奇怪,暗自想道:“藏靈子早已死了,據韓湛所雲,藏靈子又並無同門兄弟,他們這師兄弟的稱呼卻是從何而來?”

竇線娘卻無心去想這些,摟著兒子,說道:“你失蹤了十年,想死了為娘的了。好孩子,難為你已練成了一身武功,明天就隨爹娘回去吧。還有一個人,是你一定要見的。”段克邪現出遲疑的神氣說道:“媽,這個麽,孩兒還要問過師父。”竇線娘道:“啊?你另外還有師父?”她只當兒子的武功是空空兒教的,現在才知道不是。

話猶未了,忽聽得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哈哈笑道:“克邪,你見了爹娘,還沒忘記師父。不枉我收你為徒。”只見一個扶著拐杖的老婦人,已顫巍巍的向他們走來。

韓湛“啊呀”一聲,連忙迎上前去,施禮說道:“歸夫人,多年不見,你的精神更好了!”原來藏靈子的俗家名叫歸方震,這個老婦人正是他的妻子。

歸夫人道:“小韓,你也還沒有什麽老態呵!難得你今日也來到此間。你看,我收的這個徒弟,可比得上方震的徒弟麽?”

空空兒忙道:“當然是師弟比我強得多,我像他這般年紀,還只會上樹捉雀呢。”韓湛說道:“你教徒弟確是比尊夫高明,這孩子現在已是強爹勝祖,再過十年,那還了得?要是方震還在,也一定向你認輸的。”

歸夫人又哈哈大笑,說道:“段大俠,我未得你們夫婦同意,就將這孩子留了十年,是有點不近人情,但我已將我一身的本事傳了給他,想來也可以將功贖罪了。”

原來藏靈子和她本是一對很好的夫妻,只因彼此都有好強爭勝的脾氣,以至中道乖離,他的弟子空空兒已名滿天下,歸夫人一面是懷念亡夫,同時卻又起了個古怪的念頭,想和丈夫再“鬥”一次,爭一口氣,自己也教出個好徒弟來。這個感情,其實也是基於她對丈夫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