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喜見嬌兒疑夢境驚聞良友困危城

黑石峰與玉樹峰遙遙相對,出了金碧宮,就可以遠遠望見玉樹峰頂的玉皇觀,可是走起來卻很費勁。段珪璋一行人等,都有上乘輕功,加緊腳程,但到了玉皇觀前,也已是將近黃昏時分。

段珪璋滿懷歡悅,上前叩門,朗聲說道:“段某踐約而來,請見主人。”哪知叩門幾次,裏面竟然毫無聲息,與上次一模一樣。段珪璋頓起疑雲,心裏想道:“莫非是空空兒等得不耐煩,已先走了?但我雖說來遲,也還沒有過期呀?嗯,莫非,莫非……”

他疑心方動,竇線娘已搶先說了出來:“我說空空兒不可靠,你看,還不是與上一次一樣——又一個騙局!”

鐵摩勒十分難過,說道:“空空兒怎能這樣?我與他理論去!”就在竇線娘冷笑聲中,他一掌震開了觀門!段珪璋忙道:“你不可魯莽。”他仍然守著客禮,進了大門,立於階下,再一次通名稟告道:“段珪璋遠道來遲,請主人恕罪,允予接見。”

話聲未了,忽聽得一聲長笑,倏然間但見劍光一閃,一柄亮晶晶的匕首,刺到段珪璋面門。

段珪璋大吃一驚,一個“盤龍繞步”,疾忙一掌推去,只聽得“嗤”的一聲,半條衣袖,已給匕首削下。

段珪璋喝道:“空空兒,你——”這“你”字剛剛出口,空空兒的短劍就劃到了他的面前。

段珪璋氣得七竅生煙,霍地一個“鳳點頭”,寶劍亦已出鞘,一招“橫架金梁”,斜削出去,空空兒似是識得寶劍的厲害,一溜煙似的從段珪璋身旁掠過,段珪璋這才緩過口氣,把未曾說完的那句話說了出來:“空空兒,你,你還是人嗎?”

空空兒側身進招,冷冷說道:“你勝得了我,自有分曉!”話聲未了,嗖、嗖、嗖,又已連發三招,當真是疾逾飄風,匕首所指,不離段珪璋要害穴道,冷電精芒,耀眼生纈,迫得段珪璋東躲西閃。

幸虧段珪璋也是慣經大敵之輩,退了幾步,猛地使出一招硬碰硬的打法,寶劍掄圓,劍光暴長,疾圈過去,大聲喝道:“段某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也要和你拼了!”

段珪璋深知空空兒的本領遠在他上,他這一招其實是以攻為守,哪知一劍削出,空空兒竟然不敢招架,一個筋鬥便倒翻開去,同時“嚶”的一聲叫了出來,那聲音竟似帶著幾分怯懼。

段珪璋不禁大為詫異,在他使出這一招的時候,本來也估計到空空兒不會和他硬拼,但以空空兒的本領,卻盡可以移形換位,從另一個方向向他攻擊,他絕對料想不到空空兒竟然弄到要在地上翻滾躲避,狼狽不堪,而且還會叫出聲來!

可是這只是刹那間的現象,就在段珪璋疑心方起,一怔之下,還未來得及再度進招之際,猛聽得空空兒一聲喝道:“你看我這招移星摘鬥!”在地上一個盤旋,倏然間弓身一躍,果然便是一招“移星摘鬥”,短劍直指到段珪璋的面門!

本來,在對敵之際,先說出自己所要使的招數,無異教對方如何防禦,但一來由於空空兒的身法太快;二來也由於段珪璋不敢相信,哪知空空兒卻真的是使出這一招,而這一招又的確是最恰當的一招。待到段珪璋心中一凜,閃身還擊之時,只聽得“刷”的一聲,空空兒的匕首又已在他的肩頭劃過,挑破衣裳,只差半寸,險險就要挑了他的琵琶骨。

鐵摩勒忍不住就要拔劍而起,韓湛忽地將他一按,低聲說道:“事有蹺蹊,你休妄動。”

空空兒一招見效,以後接連進招,一氣呵成,有如流水行雲,得心應手,輕靈翔動,超妙絕倫,把段珪璋迫得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在旁人看來,段珪璋已是險象環生,但在段珪璋心中,卻有個奇異的感覺,空空兒的招數雖然精妙,身法也極輕靈,但功力卻似不及從前,不知他是故意留情,還是真的如此。

韓湛按得住鐵摩勒,卻按不住竇線娘,她早已靜待時機,這時段珪璋正好又使出一招兇猛的招數,空空兒仍然不敢和他硬碰,就在兩條人影倏然分開之際,竇線娘急拽彈弓,噼噼啪啪,一連串彈子打了過去,空空兒東跳西閃,彈子全都落空,可是也已顯出有點手忙腳亂。

竇線娘大喜,心道:“想不到空空兒的技藝已然生疏了!”一躍而前,立即展開“金弓十八打”的家傳絕技,夫婦聯手,果然主客易勢,占了上風,反轉來把空空兒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韓湛忽地悄聲說道:“你瞧這空空兒的身材似乎太矮小了。”空空兒的身材本來矮小,因此鐵摩勒一直沒有留意,這時聽了嶽父的話,留心一看,果然覺得有點奇怪,因為這個空空兒似乎比他以前所見的空空兒還要矮小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