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十年忍辱仇終報再度尋兒恨未消

尚崑雖然鎮定,但其他看管人質的武士,被鐵摩勒這麽突如其來的沖殺,卻難免引起騷動,亂了陣腳,說時遲,那時快,韓湛父女也早已如飛撲至,韓湛以閃電的手法,一指點倒了傷害薛夫人的那名武士,韓芷芬則用一口飛刀插入了看管聶夫人那名武士的心胸,薛夫人只被削了一只耳朵,聶夫人則全然無損。韓湛道:“芷芬,你保護二位夫人,我去助摩勒一臂之力。”

他正想用“隔空點穴”的本領,點倒尚崑,那尚崑卻是狡猾之極,他認得韓湛是天下第一點穴名家,登時退到了屋角,背靠著墻,將盧夫人牢牢抓著,遮在前面,冷冷笑道:“韓老前輩,我知道你有隔空點穴的本領,但你總不能隔物傳功吧!你要是不怕斃了這婦人,你就盡管施展。”尚崑以盧夫人作擋箭牌,韓湛也無計可施。

盧夫人卻是神色自如,不但不害怕,反而喜上眉梢,說道:“摩勒,你這般模樣回來,想是鬧出事了。薛嵩和聶鋒呢?”鐵摩勒道:“聶鋒父女和你的女兒與我一道,今日已在安賊的離宮裏大殺了一場,聶鋒已然決意反了。看這情勢,薛嵩也是不反不成,他既然不在這裏,那就定是到福隆寺招集他的親軍去了。”盧夫人哈哈笑道:“好,安賊眾叛親離,死期不遠了。你們等著,還有更好看的在後頭呢!”尚崑喝道:“你啰哩啰唆胡說些什麽,快叫他們退出去!不然就叫你先嘗嘗我的厲害!”盧夫人笑道:“我若怕死,也不會在薛家裏做奶媽了。我雖然不能親睹安賊覆亡,但夫仇指日可報,死亦可以無憾。”忽地提高聲音叫道:“大哥、大嫂,我的女兒多勞你們照顧了!”話聲未了,只聽得一聲驚叫,盧夫人已是血染羅衣!

但這一聲驚叫卻不是盧夫人發出的,原來盧夫人有心效法她的丈夫,讓段珪璋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殺敵,竟然也用她丈夫史逸如當年自盡的法子,向後一靠,硬碰那武士的刀鋒,這一聲驚叫,乃是尚崑發出來的,他做夢也想不到盧夫人會有這個動作。

段珪璋一聲大吼,猛獅般地沖殺過來,竇線娘更快,她人還未到,彈弓先發,尚崑失了“擋箭牌”,被竇線娘的彈丸打個正著,鐵摩勒一躍而上,長劍出手,硬生生的將他“釘”在地上,從前心穿過了後心。

竇線娘抱起了盧夫人,道:“好嫂子,苦了你了。”盧夫人含淚微笑道:“重見你們,我死也死得安樂了!”竇線娘叫道:“不,你不能死!”她察看了一下盧夫人的傷口,見傷口很深,但聽她的心臟還在跳動,急忙先用金創藥替她敷上。

段珪璋喝道:“擋我者死,避我者生!”一柄長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殺得那群武士鬼哭神號。韓湛則以穿花繞樹的身法,施展他的點穴功夫,武士們一被他點中穴道,便即不能動彈。不過片時,那群看守人質的武士都被他點倒。

房中雖然有若幹好手,但他們應付段珪璋夫婦已感不易,更何況現在又添上了韓湛父女和鐵摩勒三人,等如三只插翼的猛虎,一輪廝殺,武士們都已不能在屋子裏立足。

可是段珪璋他們殺出了大門,卻反而碰到了困難。街上滿是安祿山的羽林軍,在屋子裏他們不可能都擠進來,現在到了街上,卻不容易沖過去了。當然,假若毫無拖累的話,以段珪璋和鐵摩勒他們的本領,要殺出重圍,也還不太困難,但現在他們卻要照顧薛嵩和聶鋒的妻子,還有那些跟著他們突圍的兩家家人。聶鋒的妻子還好,可以自己走路,薛嵩的妻子則幾乎嚇破了膽,要韓芷芬拖著她走。還有,竇線娘背著重傷的盧夫人,也得步步小心,不敢跳縱,怕震動了她。而且還要提防冷箭。

段珪璋、鐵摩勒並肩沖殺,奮戰奪路,韓湛揮舞一件長衫,撥打羽林軍射來的冷箭,還好是因為在混戰的局面下,只有一些技藝精良的羽林軍弓箭手才敢發箭,不至於亂箭射下。可是,也已有幾個家人中箭傷亡。那姓侯的老管家也中了一箭,幸非要害,鐵摩勒與他交情甚好,便拖著他走。

正在吃緊之際,忽見羽林軍的後隊陣形大亂,一大群叫化子從橫街小巷裏鉆出來,個個手持打狗棒,碰到羽林軍便打。羽林軍的統帶沐安大怒道:“豈有此理,叫化子也敢造反!”指揮一部分兵士便去兜截他們,一個老叫化哈哈大笑道:“安祿山這胖豬也敢造反,我們為什麽不能造反?哈哈,你們這班披著老虎皮的,平日最會欺負我們,現在可要你們嘗嘗我們的厲害了!”沐安大怒,策馬向前,居高臨下,舞起長槍,一槍向那老叫化挑去,那老叫化叫道:“沐大人,你下來吧,咱們公公平平地打一場!”“呼”的一聲,忽地拋出了一條繩索,套著那杆長槍,竟把沐安拉下馬來。原來這個老叫化乃是京都的丐幫首領,瘋丐衛越的師弟武鐵樵,他的功夫雖是遠遠不及師兄,但要對付一個羽林軍的統帶,卻還綽綽有余。段珪璋這次入京,與丐幫早有聯絡,所以武鐵樵一聽得段珪璋在薛家出事,便立即親自率領丐幫弟子,趕來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