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權臣誤國殊堪嘆義士遭危亦可哀

公孫璞這才松開了手,將他們推出門外,冷笑說道:“這可真是天下奇聞,我一向只知道官府是捉賊的,卻原來還有包庇強盜的官府,我如今是奉了師父之命饒了你們,你們回去給我告訴完顏豪,這件事情我公孫璞可是不能作了,一定還要追究!”

史宏等人走後,白逖笑道:“公孫老弟,你罵得痛快,可這麽一來,韓侂胄和你可也結了冤啦。與相府結冤,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以後你當真得處處小心了。”

公孫璞道:“我就要回金雞嶺去的,怕他什麽?這樣賣國求榮的宰相,我沒有指名罵他,心頭之氣都未曾泄呢。”接著笑道:“白老前輩,我對這兩人薄施懲戒,固然是為了稍泄心頭之憤,但也是為了省卻咱們路上的麻煩,我要他們在兩個時辰之後才能回到相府,咱們才可以從容地到中天竺去拜訪文大俠。”

原來公孫璞剛才已是用“截手法”傷了獨孤行與西門柱石的手少陽經脈,傷得雖然不重,但在兩個時辰之內,他們卻是不能走路了。

耿照說道:“璞兒,你這件事是做得沖動了些,不過既然做了,那也就算了,你和白老前輩立即趕往中天竺吧,我也該走了。”

當下分道揚鑣,耿照回轉防地,公孫璞和白逖同往中天竺去向文逸凡報訊。

天竺山是西湖南北兩支山脈的主脈,白靈隱寺西面登山,周圍數千裏,兩邊重疊著峰嶺,都稱為“天竺山”。文逸凡所居的中天竺,離市區約有五十裏之遙。公孫璞和白逖上午動身,未到黃昏時分,便已到了文逸凡的住處。

將到門前,只聽得裏面一片喧嘩之聲,公孫璞吃了一驚道:“似乎是有人鬧事。什麽人這樣大膽,竟敢到文大俠這裏惹事生非。”

躲入院子,只見有十幾個高高矮矮的陌生人和文逸凡的手下混在一起。這些陌生人個個都是神情倨傲,有的是一個對一個,有的是兩個對一個盯著文逸凡的手下,似乎是在監視他們。其中有一個正在與文逸凡的手下吵鬧。

公孫璞認得一方是韓家的老仆展一環,和他吵鬧的那個人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細想一想,卻原來就是那日在相府與完顏豪初次相會之時見過的一個人。公孫璞心想:“原來史宏還未回到相府,他們已是來了。卻不知完顏豪來了沒有?”

只聽得那個人傲然說道:“憑你也配問我們的來歷?”展一環怒道:“你是什麽東西,狗仗人勢罷了。別人怕韓侂胄權勢滔天,我姓展的不靠他吃飯,用不著怕他。”那人大怒道:“你敢罵我!”雙臂一伸,就來抓展一環的琵琶骨。

展一環也是精於擒拿手的名家,當下一個沉肩縮肘,立即反扣對方脈門。兩人功力悉敵,雙掌相交,大家都占不了便宜。

公孫璞緩緩走上前去,在天井的石塊上一步踏出一個足印,走到那人面前,說道:“展老前輩,我知道他的來歷。”那人看見是公孫璞,大吃一驚,連忙放開了展一環,閃過一邊。其他沒有見過公孫璞的人,見他露出這手功夫,也都給他嚇住了。

公孫璞道:“展老前輩,這些人是怎麽來的?”

展一環道:“是韓希舜帶他們來的,韓希舜說是來拜訪盟主,但你看這些人裏面,有幾個好像不是漢人,所以我要盤問他們的來歷。”

公孫璞道:“韓希舜呢?”

展一環道:“他和另外三個人已經進去了。文盟主是看在韓侂胄的分上,讓他進去的。”要知文逸凡尚未知道南宋小朝廷的國策已變,他是武林領袖,這幾個月來,正在通過白逖的關系,希望能夠與韓侂胄謀得協議,聯手抗敵。他還以為是白逖泄漏他的住址,故而韓侂胄派了兒子來此作禮貌上的拜訪。

公孫璞說道:“展老前輩,你看得不錯,這些人是金國禦林軍統領完顏長之的手下!其中有金人,也有甘作虎倀的漢人敗類。”

展一環又驚又怒,說道:“原來如此!豈有此理,我們這裏,怎能容得金虜登門!”

白逖說道:“且慢動手,待我和公孫少俠進去見了盟主再說。”

白逖因為一來完顏豪不僅是相府的客人,實際也是金國的密使身份,南宋的皇帝都要庇護他們的。非到萬不得已之際,能夠避免決裂還是避免的好。二來他知道這些人的武功都很不錯,動起手來只怕展一環等人不是他們對手,敵眾我寡,最少也是互有損傷的了。

公孫璞一個轉身,揪住那人道:“完顏豪來了沒有?”

那人深知他的厲害,絲毫不敢抵抗,顫聲說道:“來了,來了!公孫少俠,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別與我為難!”

公孫璞放開了他,冷笑說道:“完顏豪來得正好!你這廝不值得我動手,可你也得規規矩矩地站在這兒,不許鬧事。”那人嚇出一身冷汗,諾諾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