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解救災危來玉女虛張聲勢懾魔頭

厲賽英又再想道:“他答應過我:將來倘若我是有事需要他幫忙,只要這件事情無背於俠義之道,他一定給我做到。他是個誠信篤實的君子,那麽如果我求他傳我內功心法,想必他也不會推辭?但這話叫我如何說得出口?”

要知一派的內功心法乃是不傳之秘,厲賽英雖然不通世務,這個武林禁忌,她卻是知道的。她父親也曾鄭重吩咐過她,叫她在把公孫璞帶回家中之前,決不能向他露出是要取得他的內功心法的口風。

而且厲賽英又是個心高氣傲的姑娘,她自己也不願意無端接受人家的恩惠,何況這個人又只是她初相識的朋友?“雖然我也曾幫了他一點忙,但因此就要取得他的內功心法,這不等於是做本小利大的生意嗎?我說出來,或者他會答應,心裏卻一定是難免輕視我了?”又再想道:“若是我不知道他和錦雲姐姐的關系那猶自可,如今我已經知道了他是錦雲姐姐的未婚夫了,做這件事不嫌難為情麽?內功心法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學到手的,必須找個僻靜的地方,最少也得和他相處十天半月。錦雲姐姐知道了,她會怎樣想呢?只怕我向她解釋,也是難以洗脫嫌疑。”不錯,厲賽英是曾想過要和宮錦雲開玩笑,氣氣她的。但當她在江湖上歷練一些時日之後,已不再是以前那樣的孩子氣了。此際,她平心靜氣一想,把公孫璞帶回家去,這個“玩笑”也實在是有點過分。

“但是如果放過了他,爹爹將來可能遭受的走火入魔之險又請誰來解救?”厲賽英不禁躊躇難決了。

公孫璞哪知她的心事,他一心一意只是想快點到百花谷去,醫好奚玉帆的傷,好早日回來與宮錦雲見面,他見厲賽英躊躇不前,不知她在想些什麽,便即說道:“太陽尚未落山,咱們還可以趕一段路,快點走吧。到了百花谷,咱們還得再去金雞嶺呢。對啦,你是錦雲的好朋友,當然也是想見見她的,咱們再一同去金雞嶺,好不好?”

厲賽英忽地微微一笑,說道:“百花谷你不用去了。”

公孫璞怔了一怔,道:“為什麽?”

厲賽英道:“奚玉帆的傷我會給他治好的,若是治不好,你去了也幫不上忙。錦雲姐姐等著你,你還是先往金雞嶺見她的好。但望你一路小心,不要給黑風島主碰上。”

公孫璞聽她說得有理,他的心裏其實也是想早日見到宮錦雲的,當下喜出望外的多謝厲賽英,兩人便即分道揚鑣,各走各路了。

厲賽英望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嘆了口氣,心裏想道:“他心上只有一個錦雲姐姐,我是應該成全他的。爹爹走火入魔之險乃是將來的事,說不定將來還有機緣可以助他脫此災難。”

厲賽英兼程趕路,一路平安無事,終於到了揚州。百花谷是揚州的一個名勝之地,一向路人打聽,便即有人告訴她是怎樣走法了。

江南山水清麗,天下聞名,厲賽英初到江南,放目瀏覽,但見田畝縱橫,港汊交錯,波光雲影,淺山如黛,處處顯出江南水鄉的情調。

此時正是早春二月,進了百花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更是如同身在圖畫,厲賽英不由得歡喜贊嘆,心裏想道:“奚家兄妹也真會享福,住在這裏,無殊世外桃源。”

可是厲賽英卻也忐忑不安,暗自思量:“奚玉帆受了七煞掌之傷,如今已是將近一月,不知他死了沒有?如果死了,我可是白走這趟了。”又想:“即使他僥幸未死,想必也是病得很重的了。他不認識我,我突然跑來服侍他,不知他會把我當作什麽人?”

厲賽英想到要服侍一個陌生的男子,不覺感到有點尷尬,但也覺得這件事很是有趣。心道:“但願他還活在世上。谷中風景如此幽美,我就是在這裏多住幾天,縱然每天面對病人,大概也不會覺得討厭的。”

在厲賽英的想法,以為奚玉帆縱然不死,亦必是臥病在床,動彈不得。因此,她但求到了奚家,能夠見著奚玉帆已屬幸運。哪知她在想象中動彈不得的奚玉帆,此際正在花園之中練劍呢。

且說奚玉帆回家之後,日漸痊愈,護送他回家的孟霆放下了心,在他家中住了幾天,便告辭了。

這日奚玉帆試行運功,運氣三轉,真氣已是通行無阻,試出內功業已恢復了七八成了。奚玉帆甚為歡喜,心裏想道:“我已有將近一個月沒有練劍了,今天天氣很好,也該練練,免得生疏了。”

奚玉帆在花樹叢中練了一會,劍法漸漸純熟,只是因功力未曾完全恢復,跳躍不如平日的靈活。奚家的劍法是以輕靈迅捷見長的,使到急處,劍氣縱橫,嗤嗤作響,一片片的桃花,在劍光繚繞之中落下。他這套劍法名為“落英劍法”,練到最高的境界,可以劍削花瓣,樹枝毫不動搖。奚玉帆因在重傷之後,輕功受了影響,有一招使得較急,哢嚓一聲,把一枝小指頭般大小的樹枝削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