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偏安猶作和戎策報國誰知犯佞臣(第2/7頁)

蓬萊魔女更是如墜五裏霧中,尋思:“照這聖旨看來,皇帝老兒是因耿照獻書有功,要招他去領賞的,何以這兩個軍官的口氣,分明是當他強盜捉拿?”情知內裏情由定然十分復雜,大路上不好盤問,便把這兩個軍官一手一個提了起來,立即施展輕功,跑到山上的叢林裏去。幸虧路上恰巧沒有行人,蓬萊魔女閃電般地擊倒那兩個軍官,俘虜入林,沒人瞧見。

蓬萊魔女選了一處地形險峻,常人難以攀登的危崖跳了上去,將那兩個軍官放了下來,喝道:“你們是什麽人?這聖旨是怎麽回事?快說!”其中一個緊閉雙唇,怒容滿面,不肯言語,另一個則似乎怕死得多,顫聲說道:“他是內廷侍衛,我是禁軍統領,這聖旨是他帶來的,我不知情。”蓬萊魔女抖起拂塵,向那內廷侍衛一指,喝道:“這聖旨是真是假?”那侍衛一臉倔強的神色,亢聲說道:“憑你也配問這聖旨的真假?要殺便殺,老子絕不皺眉!”蓬萊魔女冷笑道:“憑你這塊廢料,也敢妄充好漢!”拂塵在他身上輕輕一拂,一拂之下,那侍衛仿佛給無數利針刺進他的穴道,再過一會,又覺仿佛有千百條小蛇在他體中亂嚙亂咬,酸、癢、疼痛,簡直非言語所能形容!身受之慘,勝過任何酷刑。那侍衛縱是鐵鑄的身子也禁受不起,登時哀號道:“我說,我說!請好漢松刑。”

蓬萊魔女將拂塵移開,冷笑說道:“實話招來,若給我聽出有半字虛言,我叫你受七日七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磨折!”那侍衛松了口氣,訥訥說道:“這聖旨是真是假,我也不知。是洪公公交給我的。洪公公是司禮太監,外面呈來的奏章,內廷傳出的聖諭,都是由他掌管收發的。”蓬萊魔女道:“那洪公公怎樣吩咐你?聖旨是召見耿照,為何你們的口氣卻是去將他緝拿?”那侍衛道:“聖旨我不敢私拆來看,不知說的什麽。但洪公公卻是這樣吩咐的,叫我將這姓耿的小子帶到京師,立即送到太師府去。路上卻不可讓犯人知情,只說是皇上召他有賞。”蓬萊魔女道:“為何要送到太師府去,這太師府又是何人?”那侍衛道:“我只知奉命行事,別的都不知情。太師就是當朝宰相魏良臣。”蓬萊魔女吃了一驚,道:“原來是這老賊,他還沒死?還居然做了宰相?”原來這魏良臣是秦檜的黨羽之一,曾幾次出使金國,代表秦檜“談和”,然在愛國志士看來,實是乞降,是以蓬萊魔女知道他的名字。她之所以吃驚,並非為了魏良臣的宰相權勢,而是吃驚於南宋皇帝,竟然在秦檜之奸大白於天下之後,依然重用秦檜的一黨秉國當朝。

蓬萊魔女再向那禁軍統領問道:“你呢,你又是奉了何人之命?”那統領道:“我是奉了頂頭上司,禁軍都指揮王大人之命。要我協同張侍衛辦事,將那耿照騙到京師,交給魏太師。王指揮說,這姓耿的武功不弱,恐有意外,張侍衛一人對付不了。他還說這是絕頂機密之事,絕不可有半點泄漏。事情辦得成功,重重有賞,辦不成功,就要取我項上人頭。……”蓬萊魔女不耐煩聽他啰嗦,問道:“這王指揮是什麽人?為何他要與魏良臣、洪太監等人陷害耿照?”

那禁軍統領道:“這位王指揮就是從前嶽元帥手下的副統制王俊。”蓬萊魔女這一驚更甚,大怒說道:“這奸賊坐享高官厚祿,居然又來陷害忠良!”拂塵一擊,把一塊石頭打得火花四濺,石屑紛飛。

原來這王俊乃是當年幫同秦檜謀害嶽飛的幫兇之一,本是嶽家軍中的副統制,屢犯軍法,嶽飛幾次要治他的罪,為了寬大處理,希望他能改悔,一直沒有從嚴懲處,王俊不但不知覺悟,反而懷恨在心。後來秦檜要謀害嶽飛,想出了一條毒計,買通王俊,叫他誣告嶽飛的副帥張憲和義子嶽雲謀叛,藉此牽連嶽飛。王俊遂出頭自首,說張憲欲據襄陽府叛變,他是參與謀叛的一人,現在幡然悔悟,向朝廷請罪。“風波亭”的冤獄就是由這一個“莫須有”的案子引起的。

蓬萊魔女強抑怒火,冷靜下來,暗自想道:“那洪太監是掌管宮廷的文書收發的,奏章都要經過他的手才送給皇帝,這麽說來,耿照所呈遞的他父親那份遺書,只怕根本就未經皇帝老兒過目,而是被那洪太監私下扣留了。洪太監與魏良臣、王俊等人合謀陷害耿照,自必是因為這份遺書的關系,只不知書中有什麽涉及他們,以致他們如此恐懼懷恨?莫非他們現今還是私通敵國不成?這事關系重大,內情復雜,我非得親自到臨安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那禁軍統領見蓬萊魔女大發雷霆,嚇得連忙說道:“王俊因何要害耿照,我實是毫不知情。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我只能聽他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