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檀郎已是心腸變好夢由來最易醒(第3/8頁)

童進籲了口氣,又道:“姑娘,現在你都明白了。我們只是奉命而為,並非對你老人家存有壞意。”珊瑚冷冷說道:“你本人雖無壞意,但你膽敢跟蹤於我,我也非給你一點懲戒不可。好吧,死罪免了,活罪難饒!”拂塵一展,封了他的三處穴道。附近有棵大樹,恰好被白蟻蛀蝕中空,珊瑚就將他提起,塞在樹窿之中。她用的是重手法拂穴,要過了十二個時辰,穴道方能自解,而且在穴道解開之後,武功最多只能剩下一成。珊瑚是恨他狡猾,又恨他使用的兵器太過歹毒,才這樣嚴厲處置他的。

珊瑚處置了童進之後,冷冷一笑,說道:“我的馬經過長途,早已累了,正好換馬。”

當下就換了童進那匹馬,這匹馬是大宛名種,比珊瑚原來的坐騎更為駿健。珊瑚快馬加鞭,繼續前行。但卻又不禁思如潮湧,心亂如麻。

珊瑚心裏想道:“西門業那日連公孫奇的名字也不敢向我透露,可見這公孫奇一定是個十分兇惡的魔頭,以西門業這等武功,也不能不對他忌憚。西門業說到釗哥一切都要聽這魔頭的話,那魔頭肯不肯讓釗哥見我,西門業也難以預料。但依今日之事看來,那魔頭卻是巴不得我上他那兒,這是什麽緣故?內中會不會另有陰謀?”

珊瑚是個有江湖經驗的女子,江湖上的鬼蜮伎倆,她也見過許多,想到此處,不覺疑雲暗起,接著想道:“聽那賊人所說,釗哥竟是那魔頭的心腹,很得那魔頭喜愛;他是甘心情願跟那魔頭,還是受到強迫的呢?幾年不見,彼此的遭遇大不相同,他是變得好了,還是變得壞了呢?”

珊瑚雖是諸多考慮,但對童年好友渴望一見的心情,仍是絲毫未減,依然快馬加鞭,一直往前趕路,不知不覺,已是天色黃昏,珊瑚騎術精妙,黑夜中仍是快馬前行。

星橫鬥轉,不覺已是三更時分,珊瑚擡頭一看,只見前面一座山峰,形似一頭張開雙翼的怪鳥,在黑暗中俯瞰獵物,原來已經到了孤鸞山下。珊瑚忽地感到不祥之兆,心中想到:“這山名孤鸞,莫非主我此行不吉?我與孟釗難成良配?”

珊瑚忽地得了一個主意,跳下馬來,走進樹林,將馬系在樹上,心裏想道:“我本來不喜歡喬裝男子,今日姑且試扮一遭。”

依照珊瑚原來的計劃,是本想光明正大到西門業所說的那家人家去求見孟釗的,但她遭遇了今日之事,隱隱感到公孫奇可能安排有什麽圈套,不能不戒備三分。

珊瑚行囊裏有男子衣裳,她隨身帶有幾張人皮面具,當下挑了一張普普通通不會引人注意的面具戴了起來,換過衣裳,月光下在山澗旁邊一照,水中現出的影子,幾乎連自己也認不出來,珊瑚心裏笑道:“我戴上這張面具,釗哥決計認不出是我。我正好可以去偷偷探望他,試試他是否變了?不,我還不必急著就和他相見,先在暗中看看他的動靜,那也許更好一些。哎,要是他當真已變了壞人,那我還見他不見?”想至此處,她自己也不禁驚詫起來,孟釗留在她心中的印象,一直是美好的,是她所敬愛的人。然而她今夜卻忽然會有這個念頭,竟會懷疑孟釗可能變壞。她暗暗譴責自己這個念頭,“不會的,不會的。釗哥自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他不會變壞的,他跟隨那個魔頭,一定是另有內情,出於不得已的。”但她雖然如此給孟釗辯解,心頭上畢竟已蒙了一層陰影。

珊瑚棄馬步行,施展輕功,不久就到了公孫奇的門前,只見門前果然是有七株松樹,左邊四株,右邊三株。公孫奇的家似個堡壘,粉墻百仞,密布蒺藜。

珊瑚仔細覺察那座堡壘形的建築,中間是一座大門樓,金碧輝煌,氣象萬千,兩扇大鐵門關得緊緊的。墻頭總有一丈來寬,城樓上隱隱現出刀槍劍戟,顯然是有武士把守。珊瑚心想:“想不到這魔頭竟有如此氣派,看來比咱們的山寨防備得還要緊嚴,要從正門進去,那是決不可能的了。”

珊瑚畢竟是個行家,眉頭一皺,立即得了一個主意。索性避開正面,繞道走上山去。這座堡壘,依山建築,恰巧在一座巉巖之下,要從後爬進,必須從這座巉巖下來。巉巖峻峭,猴猿也難攀援,大約是因山勢太險,從巉巖峭壁上望下去,是座花園,城墻上卻沒有武士把守。

珊瑚打量了一下形勢,只見峭壁有一株倒掛的蒼松,根深枝密,形如蒼龍櫻海,丹鳳朝陽,滿樹蟠著枝藤,藤梢枝枝下垂,隨風飄拂。珊瑚解下束腰的綢帶,卷住一枝長藤,打了個結,手執綢帶的一端,使出超妙輕功,蕩了幾蕩,便騰身飛起,但長度還夠不上達到墻頭,她在空中打了個轉,驀地松手,便似大鳥般撲下,恰恰落在花園裏的一塊假山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