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兩情相悅(第3/6頁)

那兩個官兵叫道:“反了,反了!快來人呀!”

關前的十多個衛兵飛跑過來,那個軍官指著秦龍飛正要說:“就是這個小子,給我縛起來!”話未出口,顏璧忽地挺身而出,喝道:“你們幹什麽,給我站住!”

那軍官這時方才見到顏璧,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你是什麽人?”原來他見顏璧如此聲勢,對她的身份已經猜到幾分,不過一時之間,卻還未敢斷定。

顏璧冷冷說道:“叫你們的總兵出來!”那些官兵嚷道:“你這小子哪裏來的?這麽大膽!我們的總兵大人是可以隨便讓你見的麽?”但也由於顏璧如此“大膽”,官兵之中不乏有見識的人,倒是不敢魯莽從事了,不過也還有幾個莽漢想要上去捉拿他們兩個。

就在此時,只聽有人大喝道:“都給我站住,誰動就砍誰的腦袋!”

這人一喝,那些官兵登時有如泥塑木雕,嚇得動也不敢一動。

原來這個大聲喝罵他們的軍官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金國鎮守山海關的總兵蔔禮青。

顏璧向他遞了一個眼色,示意叫他不可揭穿自己身份。這才裝模作樣地問道:“你是他們的長官嗎?”秦龍飛站在她的後面,卻是看不見她的眼色。

蔔禮青是早就得到班建侯報訊的,他也曾在完顏長之的“王府”見過顏璧。此時一看顏璧的眼色,自是心領神會。但由於身份懸殊(顏璧的身份比他高得太多),本來他應該把顏璧當作普通的富家子弟,自己稍為擺一擺總兵架子的,此時卻是不由自已的便即躬腰說道:“小將是這裏的總兵。”

顏璧瞪他一眼,說道:“哦,原來你是總兵大人!你這樣客氣,倒叫我‘受寵若驚’了。嘿嘿,你的手下剛才還和我說過,總兵大人是不能隨便讓我見的呢?”

蔔禮青心頭苦笑:“受寵若驚四字應該顛倒過來說才是。”當下說道:“他們不懂規矩,回頭我會處罰他們。請問、請問相公有何見教?”

顏璧說道:“處罰大可不必,只求你管束他們,不要讓他們胡亂打人罵人就行了。”

蔔禮青道:“是,是。其實我平日也不知對他們說過多少次了,咱們給朝廷辦事,應該愛民如子,他們總是記不牢我的吩咐。”其實什麽“愛民如子”,都是他臨時編造出來的,為的是不讓秦龍飛疑心他只是害怕顏璧。

顏璧說道:“好,這麽說來,你倒是好官了。我和這位朋友忙著出關,請你這就依例盤查吧。”

蔔禮青陪笑道:“兩位相公一看就知不是為非作歹之人。用不著了,請過關吧。”

秦龍飛冷冷說道:“但願你對老百姓也是一樣才好。”

蔔禮青道:“當然,當然,當然。我怎會故意刁難百姓。”回頭便喝令手下:“好好的盤問,不許難為他們!”

顏璧悄悄在秦龍飛耳邊說道:“別多事了,快出關吧。”

秦龍飛滿腹疑團,出關之後,四顧無人,說道:“璧妹,你的神通可真不小呢!”

顏璧怔了一怔,笑道:“我一不會畫符捉鬼,二不會作法驅神,又有什麽神通了?”

秦龍飛道:“那位總兵大人見了你,就像小鬼見了閻王一樣,給你擺弄得服服貼貼,這‘神通’可要比捉鬼驅神更了不起啊!”

顏璧知他起了疑心,佯作不知,用開玩笑的口吻和他說道:“敢情你給那個官兵欺侮,怒氣尚未消除?誰叫你不換過一件新衣?”

秦龍飛道:“我已經當場報復了,我倒不是惱恨他們欺侮我,而是惱恨他們欺侮平民。不過你說這話的意思我不大明白,這和我的衣服有何關系?”

顏璧笑道:“你這樣聰明,怎的連這點世故都不懂?俗語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富家的看門狗見了衣著光鮮的人都會搖尾獻媚呢,咬的只是窮人。”

秦龍飛笑道:“哦,你是說他們狗眼看人低,見了我穿這件破舊的衣裳,你穿的卻是名貴貂皮,故而對我無禮,對你則是必恭必敬了?”

顏璧說道:“我猜大概是這個緣故,否則只能解釋作咱們恰巧碰上了一個好官了。”

秦龍飛半信半疑,心裏想道:“韃子的官兵欺貧諂富那是常有的事,但一個總兵官決不會是未見過世面的人,即使心裏有這念頭,也不會當眾做出來啊。瞧他剛才和璧妹說話的神氣,倒像仆人向主人求饒一樣。不過璧妹是強盜的女兒,按理說她似乎不應該和韃子的軍官有何關系!”他已經覺得內裏定有蹊蹺,但對顏璧自陳身世的謊話仍是相信不疑,做夢也想不到她是金國一位最有權的人物的女兒。

不過顏璧對他卻是情意綿綿,說話也總是恰到好處,奉承他而又一點不露痕跡。兩人一路同行,秦龍飛對她也越來越是發生好感了。心裏想道:“即使她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我也還是有事情瞞著她的。無論如何,她對我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