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驚聽琵琶來怪客戲傾杯酒折強徒

韓威武道:“哦,還有一個這樣厲害的少年,這可真是應了一句俗話,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了。”

這兩句話本來含有稱贊那兩個少年之意,韓威武話出了口,方知不妥。好在馬、周二人似乎並沒琢磨他的說話,馬崑嘆了口氣,說道:“可不是嗎?禦林軍的威風都給這小子掃盡了。不過話說回來,我們沒有碰上這個小子,可還當真算得是不幸中之大幸!”

楊華心裏暗笑:“我就坐在你們面前,你們還說沒有碰上。”忽地發覺韓威武的眼光似乎正在注視著他,楊華瞿然一省,連忙低下了頭,裝作瞌睡的樣子,打了一個呵欠。

周燦皺一皺眉頭,好像不高興楊華打這個呵欠,擾亂他的談興,但也不屑為這點小事呵斥楊華,當下接著馬崑的話,加以解釋道:“我們本來是奉派去查究那個冒牌的禦林軍的,到了小金川,方才知道發生了這許多駭人的事情。但那個小子和他朋友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了。不久,我們接到海統領八百裏加緊送來的公文,把我們調去拉薩,我們也就離開小金川啦。”

這次輪到馬崑皺一皺眉了,他向周燦瞪了一眼,說道:“老周,你的酒喝多了吧?不能再喝了!”弦外之音,自是提醒周燦不要胡亂說話,泄漏公事的秘密。

周燦甚是尷尬,心想:“讓他們知道是去拉薩有什麽打緊?反正這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原來他們此行另有目的,到拉薩給活佛送禮只不過是借口而已。不過由於馬崑是周燦的上司,周燦只好唯唯稱“是”。跟著也像楊華那樣,裝作瞌睡,打了一個呵欠。

韓威武老於世故,說道:“周大人,你歇歇吧,咱們明天再談。”

法瑪法師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兩位大人光臨小寺,我可沒有客房讓兩位大人安歇。要是兩位大人不嫌委屈,小僧的房間……”

馬崑說道:“大師不必客氣,我們就在這裏打個盹兒。”這兩個軍官一打瞌睡,大家都不方便再聊天了,於是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睡覺,喧鬧的“大殿”重歸靜寂。

靜寂中忽聽得“嗚嗚”的號角聲,快馬奔馳的蹄聲有如暴風驟雨。韓威武、馬崑、周燦等人都嚇得跳了起來。

只聽得有個人叫道:“不關別人的事,我們是來劫鏢的!”楊華吃了一驚,心道:“這聲音好熟!”

擡頭看時,只見一個中年的麻面漢子和一個年約五十左右的禿頭漢子已是大踏步走了進來。

楊華怔了一怔,想道:“奇怪,這麻子我好像在哪裏見過的?”但在他相識的人中,卻沒有哪一個是麻子。

那麻子走進來當中一站,腳步不丁不八,雙掌貼著膝頭,掌心外向,正是楊家“金剛六陽手”的護身姿勢,防備敵人突然襲擊的。麻子站定之後,哈哈一笑,說道:“韓總鏢頭,你想不到會在這裏碰上我閔某人吧?”楊華聽他這麽一說,方才驀地想了起來:“原來是大師哥!”

原來這個麻子不是別人,正是楊牧的大弟子閔成龍。

閔成龍本來是一個頗為英俊的少年,他是在楊牧假死的第三天,在靈堂上遭了池魚之殃,方才變成麻子的。

當時宋騰霄跑來楊家,要把雲紫蘿的孩子(即楊華)帶走,和楊牧的姐姐辣手觀音楊大姑動起手來,當時閔成龍在旁搖旗呐喊,令得宋騰霄十分討厭。楊大姑撒出一把梅花針,宋騰霄以上乘內功把梅花針反震回去,全都插在閔成龍臉上,有意拿他來作“殺雞儆猴”之用,這就把閔成龍變成大麻子了。

同一天楊華就給宋騰霄從楊大姑手中奪走,自此沒有見過閔成龍。故此在楊華的印象之中,根本就想不起閔成龍是個麻子。

閔成龍突然出現,韓威武也是不覺怔了一怔,隨即站了起來,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閔大哥,閔大哥,你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

閔成龍道:“誰和你們開玩笑?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這支鏢給我們留下,我可以替你向尚舵主討個情讓你們過去。否則,嘿嘿,那就只能先禮後兵了!”

石健章霍地站了起來,喝道:“閔成龍,你當真是要劫鏢?”

閔成龍道:“這還有假的?否則我帶這許多人來作什麽?他們正在外面等著搬運震遠鏢局保的這批藥材呢!”

韓威武吃了一驚,心道:“奇怪,他的消息怎的如此靈通,居然知道我保的是什麽鏢?這個姓尚的也不知是什麽人?”原來閔成龍的本領韓威武素所深知,根本就未曾將他放在眼內。不過和他一起來的這個禿頭漢子,韓威武可不能不有點戒懼了。

禿頭漢子雙目炯炯有神,兩邊太陽穴墳起,站在當中,宛淵停嶽峙。韓威武是個武學大行家,一看就知此人非同小可。他進來之後沒有說過一句話,木然毫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