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詫見殘脂逃黑獄變來解藥戲魔頭

“蔔”的一聲響,那件東西正好落在金逐流的腳邊。金逐流拾起來一看,只見是一個五寸來長的小盒子,是黃楊木造的,反過來一看,光滑的底面寫有兩個紅字:解藥!盒子未曾打開,一縷淡淡的似是脂粉的香氣已是透了出來。

金逐流驚疑不定,把盒子拿到光亮的地方,打開來一看,裏面是一顆碧綠色的藥丸,盒底一抹殷紅。金逐流用指甲刮了一點殘漬,仔細辨認,原來乃是胭脂。金逐流方始明白,這是女人用的胭脂盒子,盒子上那兩個紅字就是用盒子裏的胭脂寫的,想必剛才那個人在倉猝之間找不到筆墨,因此匆匆忙忙的就蘸了胭脂寫字了。

“難道這就是酥骨散的解藥?解藥卻何故裝在胭脂盒裏?”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情太過離奇,金逐流怎也猜想不透。拋這盒子進來的那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剛才也沒有看得清楚。

按說倘若是酥骨散的解藥,那只能就是文道莊才會有的了。文道莊當然是不會把解藥拋給他的。那麽是這個人偷來的了?可是他既然有心來贈解藥,卻又何以不肯露面相見?

疑團塞胸,百思莫解。但別的疑問不解也還罷了,最緊要的一點卻是必須判斷準確的:這解藥是真是假?

時間不容許金逐流仔細推敲,他想了一想,心道:“即使是毒藥,最多不過一死而已。反正我現在功力已失,也是難以逃出魔窟的了。何況那人若要害我,也無須使用毒藥。”於是決意冒險一試,便把那顆藥丸吞了下去。

不過片刻,只覺一縷熱氣從丹田升起,金逐流喜出望外,知道了果然是解藥。當下金逐流再按他父親所教的吐納方法,運氣三轉,試了一試,功力雖然未曾完全恢復,亦已恢復了七八成了。

石窟的鐵門早已給那看守打開,金逐流此時的功力又已恢復,本來他可以逃走的,但他卻不願就這麽樣的逃走。他要報文道莊的一掌之仇,他也要取回那塊玄鐵。

金逐流並不是一個魯莽的人,當然他也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他現在是陷身魔窟,孤掌難鳴。但是他卻想到了一個巧妙的主意。

文勝中已經被他點了穴道,是可以任憑他擺布的了。不過他卻並不想把文勝中作為人質,這個辦法他認為還是笨拙了些。金逐流想到了一個可以說是十分惡作劇的主意。

金逐流把文勝中翻了個身,讓他臉朝天的躺著,笑道:“多謝你來探我,我應當好好地招待招待你才行。”說罷,脫下鞋子,在腳板底搓了幾搓,搓出幾團彈丸般大小的泥垢,把文勝中下巴一捏,文勝中的嘴巴不由自已地張了開來。

金逐流就把那幾丸泥垢都塞過了他的嘴巴。金逐流是從水底撈起來的。汙泥濁水都未洗滌,從那腳板底搓出來的泥丸,其腥臭可想而知!文勝中給點了穴道,動彈不得,但味覺卻是並未消失的,腥臭的氣味沖得他五臟六腑全造了反,喉頭咯咯作響,想吐又吐不出來。

金逐流笑道:“味道怎樣,比得上封家的佳肴美酒吧?”邊說邊剝下了文勝中的衣裳,和文勝中換了穿著,又笑道:“這是你的拿手好戲,我記得你是曾經這樣捉弄過秦元浩的。我如今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可不要生氣。”

金逐流炮制了文勝中,回過來再炮制那個看守。這看守本來是臉朝天的躺著的,金逐流卻把他翻轉過來,讓他背脊朝天,笑道:“你不必害怕,我踢你一腳,包你舒服得多!”說罷一腳朝他屁股踢去,這看守本來是給點了麻穴和啞穴的,給他一踢,卻“呵呀”一聲,叫得出來了。原來這個看守正是踢過金逐流屁股的那個看守,不過,如今金逐流踢他屁股,卻不是完全為了報仇,而是給他解穴的。

金逐流這一腳氣力不小,這看守的穴道雖然解了,卻是麻辣辣的好不難受。金逐流一把將他提了過來,在他耳邊沉聲喝道:“不許叫嚷,老老實實聽我的話,否則我就要加上利息了!”

這看守強忍辣痛,心裏十分害怕,想道:“這小魔頭不知還有什麽狠毒的手段?我落在他的手裏,沒奈何,只好聽他的話了。”於是不敢作聲,點了點頭。

金逐流和他手挽著手,說道:“往前帶路吧!”這看守嚇了一跳,低聲說道:“你要我帶你逃走?這是千萬不行的,裏裏外外有七八重看守呢!出口之處,還有機關陷阱,連我也不知道。”

金逐流道:“誰說我要你逃走?我要找你的舵主算賬!”

看守又是一驚,說道:“小祖宗,你別害我,我給你磕頭!”

金逐流道:“你別慌,我只是要你帶我到他的住所外面,不必你進去。”

看守還是猶疑,金逐流冷笑道:“你只怕你的舵主的刑罰,就不怕我不成?告訴你,你的舵主最多把你一刀殺掉,我炮制你,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信不信?”這看守暗自思量:“我只是給他指點舵主的住所,未必就會給人發覺,事後也還可以抵賴。嗯,‘好漢’可不能吃眼前之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