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明珠盡散滋疑慮紅粉何嘗是禍胎(第2/5頁)

金逐流道:“我又不要你道謝,何須道姓通名?萍水相逢,散了就是散了。”那書生道:“不,不。我並不是想要報答你,嘿,嘿,我是在想,我是在想……”金逐流雙目一瞪,說道:“你想什麽?痛痛快快地說!”

那書生笑道:“你的妙手空空手段比我高明得多,別人說同行如敵國,我則是甘拜下風。我是在想,你有這副身手,棄而不用,豈不可惜?”金逐流道:“哦,原來你是想與我合夥,是麽?”那書生道:“不錯。但我若不知道你的姓名住址,卻到哪裏找你?”

金逐流道:“多只香爐多只鬼,我要偷東西自己不會動手麽,何必和你合夥?”那書生道:“嘿,你也別看小我了。偷東西的本領我雖然比不上你,門檻我卻很精。什麽地方有好東西值得偷的我都知道,你和我合夥,有你的便宜呢。”

金逐流不知他是說笑還是當真,心裏想道:“這人倒是有點古怪,不知是何路道?嗯,有了,江師兄交遊廣闊,倘若見著他,定會知道他的來歷。且看他敢不敢去?”於是說道:“我行蹤無定,不過,你要找我,那也容易,你可以到東平縣江海天的家中,隨時可以打聽我的消息。我名叫金逐流,江海天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這書生見金逐流年紀太輕,心中半信半疑,當下哈哈一笑,說道:“原來閣下還是江大俠的好朋友,我倒是失敬了。”金逐流怫然不悅,說道:“你以為我是吹牛的麽?”那書生笑道:“不,不是這個意思。嗯,我有些話要和你說,且待送鐘之後再說吧。”

金逐流見他提著大鐘,依然健步如飛,倒也有點惺惺相惜之意,心裏想道:“這人的本領也算是很不錯的了。他這落拓不羈的性情也很對我的胃口,只可惜不知他的路道,卻是不便深交。”

心念未已,兩人已到一處山頭,下面是個深潭,那書生立足懸崖,說道:“我毀不了這個大鐘,卻可以叫人得不著它。”說罷,把大鐘拋下,“咚”的一聲,水花四濺,搞碎了一潭平靜。那人笑道:“死水揚波,快哉,快哉!”金逐流冷笑道:“從今之後,只有你一人知道天魔教的毒功,那當然是‘快哉’的了!”

那書生笑容一斂說道:“老弟你以為我是貪得的人嗎?這串珍珠我偷了來沒有用處,請你收下!”金逐流“哈”了一聲,說道:“這倒好笑了,你要證明你不是貪心,難道我就貪心嗎?這串珍珠,我若想要,早已要了。我說過我絕不會黑吃黑的,你給我那倒是看小我了。”

那書生道:“老弟,你誤解了我的意思了。你不知道,這串珍珠留在我的身上乃是禍根,不如給了你的好。”金逐流冷笑道:“既是禍根,那你就更不應該害我了。”

那書生皺了皺眉,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不便和金逐流解釋,過了半晌,這才嘆口氣道:“你不肯要,我是無法勉強。這樣吧,不如你拿去送給江大俠,說不定他有用處。”金逐流更不高興,冷笑說道:“江大俠豈肯要這不義之財!”

那書生面色一變,縱聲笑道:“嘿,嘿,不義之財!這倒也說得是。既然你們都不肯要,這串珍珠留下來只是禍患,我保不住它也不能讓壞人得到!”說罷把珠串一拋,暗運內勁將鏈子捏斷,一顆顆又圓又大的珍珠散落潭中,水面冒出許多泡沫,轉瞬之間,又歸平靜。

無價明珠,沉埋潭底,金逐流雖不想要這串珍珠,但對書生的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也是頗感意外,不禁說道:“可惜,可惜!”那書生笑道:“既然你不肯要,那還可惜什麽?我拋了它,勝於讓壞人奪了它去,拿它來做壞事。”

金逐流心想:“此人行事,難以捉摸。他偷學天魔教的毒功,似乎心術不正。可是他又舍得將這無價明珠拋棄,這卻決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於是問道:“兄台之言,似乎話中有話。不知這串珍珠的來歷如何,我兄何以說它是個禍害?”

那書生道:“說起這串珍珠,倒是涉及一件秘密。”金逐流皺了皺眉,說道:“既是事關秘密,那就不必說了。”

那書生笑道:“對外人我是不肯說的,老弟是江大俠的朋友,說也無妨。這是我自願告訴你的,聽不聽隨你的便。”金逐流道:“好,你既然要說,那我只好聽了。”

那書生道:“你知道江湖上有個六合幫嗎?”金逐流道:“不知道。”那書生道:“六合幫的幫主史白都在江湖上大大有名,難道你沒有聽過他的名字?”金逐流淡淡說道:“我素來不喜歡和什麽名人攀交情,也不想打聽名人的事跡。沒有聽過!”

那書生大為詫異,心想:“這小叫化既是江大俠江海天的朋友,應該是個有來歷的人物,怎的卻沒有聽過史白都的名字?嘿,嘿,說到武林中的有名人物,第一個就是江大俠,他還說不喜歡名人呢?這未免太矯情了!”他哪裏知道金逐流是剛從海外回來,對中原的武林人事並不熟悉。金逐流所知道的只是他父親當年的一班好友,六合幫是新近才崛起的,他當然是不知道了。六合幫和史白都的名頭江海天是知道的,但金逐流與他師兄相聚只有一天,多少事情要談,江海天當然也是無暇提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