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一片血書 深仇誰可解十分心事 無語獨思量(第2/6頁)

第二日一早醒來,只見張丹楓坐在身邊,衣不解帶,雙眼微腫,似是昨晚曾經哭過,雲蕾心甚感激,又甚可憐,心道:待他傾訴身世之後,我定要好好給他安慰。

張丹楓見她醒來,含笑問道:“好一點嗎?”雲蕾道:“好許多了。大哥你昨晚沒好睡啊!”張丹楓笑道:“我數日不睡或一睡數日都是常事,你不必管我,伸出你的腳來。”雲蕾伸出左腳,張丹楓道:“不,是右腳。”脫了她的鞋子,手指按著她右足的大趾趾尖端,沿大趾內側,過大趾本節後的半圓骨,輕輕推拿,這是足部太陽經脈的循行部位,上行足內踝前方,再上腿肚,沿脛骨內側後方,直抵腹內,入屬脾臟,雲蕾足趾被他輕輕推拿,有一種微微痕癢的感覺,連連噫氣,過了一陣,只覺遍體輕松,心境空明。張丹楓道:“行了,明日我替你打通三陽經脈,你的傷就全好了,你今日好好用功吧。”離開雲蕾,趺坐地上,又從懷中取出那幅畫來。

只見他拿著燭台,凝神細看畫面,看了許久許久,似乎是要在畫中尋覓什麽。雲蕾做了半日功課,他也看了半日,忽聽得外面又有腳步之聲,張丹楓嘆了口氣,這才把畫卷起,道:“為什麽有人偏偏愛入這個鬼域?”搖首示意,叫雲蕾不管看到什麽都不要出聲。

墓門外似乎不止一人,在這裏合力挖土,過了一陣,只聽得“轟”的一聲,石門已被推開,雖說泥土已被挖松,門外之人,氣力確是不小。

門外共是五人,手持火把,魚貫走入,雲蕾一看,只見那四個珠寶商人,兩個在前,兩個在後,黑石莊的莊主,轟天雷石英則夾在中間。雲蕾好不驚慌,心道:這四個珠寶商人,定知密室所在,若石英叫我回去,這該怎辦?

只聽得走在前面的珠寶商人道:“他們二人定然還在此地,石老莊主,你替我們作主。”原來黑白摩訶,一怒走回西藏,卻遣這四個買手,到南方去結束生意,他們輸了古墓中所有的寶藏,已無本錢再做這種黑道偏門的珠寶生意了。這四個珠寶商人心有不甘,恰巧在路上碰到追趕女兒的石英,便央求石英替他們出頭,他們猶自以為張丹楓那晚是到石英家中盜取寶物,石英的本領雖然不能超過黑白摩訶,但山西、陜西的綠林好漢全都聽他號令,只要激怒了石英,傳下綠林令箭,那麽張丹楓本事再大,也插翼難飛。

豈知石英正想見張丹楓一面,更何況雲蕾的下落,也須見了張丹楓才能得知,便假意答允,叫四個珠寶商人領他到此。

那四個珠寶商人繞著大廳行了一周,大聲叫道:“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好小子,滾出來!”石英急忙止住,向空中作了一揖,道:“張公子,請出來,老夫渴念一見,有老夫在此,替你們解了兩家的冤仇吧!”四個珠寶商人見他如此恭敬,大為錯愕,為首的悄悄在石英耳邊說道:“石老莊主,不必擔心,若然他們二人都無傷損,雙劍合璧,那我們五人自然不是他們對手,只是令婿已被白摩訶所傷,他一人不是我們對手。哎,石老英雄,令婿的傷,我們包能治好,只要那白馬小子將珠寶交回。”這四個珠寶商人先前怕石英見怪,不敢將雲蕾受傷的事說知,此際見石英那副神氣,又以為他是害怕敵手太強,不敢與張丹楓作對,所以逼得將真相說出。

石英聽說雲蕾受傷,心中大急,叫道:“張公子,請出來吧,小婿日前無知冒犯,請你不要見怪。”密室中張丹楓仍不作聲,四個商人道:“好,你不出來,咱們就進去把你揪出來!”在地上取了石條,抵著密室外墻角凹處,用力轉動,張丹楓不待門開,吩咐了雲蕾兩句,倏地取開了“自來石”,把門一開,飛身跳出,隨手又把密室之門掩上。

那四個珠寶商人正在用力旋轉石條,驟然失了重心,齊都跌倒,站起來時,只見張丹楓輕搖描金扇子,身上披的,就是那晚和黑摩訶打鬥時穿的那件,繡有雙龍在海上騰波爭鬥的緊身馬褂。四個珠寶商人慌忙跳到四邊站定,采取了合圍之勢,只待他和石英一個動手,就立刻將他圍在核心。

燭光照耀下,只見張丹楓神態瀟灑自如,扇子一晃,微微笑道:“石莊主,數十年恩情,我替先人拜謝了。”石英看得真切,忽然哭出聲來,撲地跪倒,在地上磕了四個響頭,道:“少,少——”張丹楓搖了搖手,似是示意叫他不要說出自己身份。待他磕了四個響頭,立刻將他扶起,躬身還了一禮,態度雖然恭敬,但不跪下還禮,顯然是上司對下屬的禮儀。

轟天雷石英這一番舉動,密室內外,都是吃驚非小。室內的雲蕾,一驚之後,卻是芳心大慰,心道:“大哥果然不是壞人,看石老英雄對他如此尊敬!只是大哥也未免太無禮了,年紀青青,豈應受石老英雄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