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劫後重逢 現身幽谷孽由自作 曳尾泥塗(第4/19頁)

他的心事不敢和楚天舒說,楚天舒心裏藏著的那個秘密也沒有和他說。

兩人一路同行,不知不覺,這一天已經來到了白駝山了。不過從開始登山到攀上主峰,以他們的輕功,恐怕最少也得攀登兩天。

白駝山的主峰就叫駱駝峰,山上冰雪覆蓋,遠遠望去,當真是活像一頭大駱駝,頭東尾西,鋪著滿身白色的絨毛。這天他們拂曉登山,傍晚時分,方始走到駱駝峰的腰部。饒是他們功力深湛,亦已不禁有點勞累的感覺了。他們在樹林裏找了一個比較平坦的地方搭好帳幕,準備早點睡覺,明天繼續登山。

山上氣候奇寒,他們攜帶的幹糧都變得好像冰塊一般的又冷又硬了。

衛天元道:“這幾天嘴裏真是淡出鳥來,待我去獵兩只雪雞回來開開齋吧。”

楚天舒道:“天色已晚,還能找到雪雞麽?”

衛天元道:“正是要趁天色入黑這段時間,雪雞回巢,才容易找。打獵我比你有經驗,生火燒水的事情就麻煩你啦。”楚天舒情知他是要把比較容易的工作留給自己做,但打獵的經驗他也自知是的確不及衛天元,只好答應這樣分工。

衛天元的運氣倒是不壞,走了沒有多久,便發現一頭雪雞。但那頭雪雞也發現了他,迅速跑入冰塔群中。

雪山上有許多亙古不化的冰雪,日積月累,越堆越高,如柱如塔。現在出現在衛天元面前的冰塔群約有十幾個之多,排列得好像陣圖一樣。

衛天元被雪雞引入冰塔群中,忽地聽得好像有人輕輕嘆了口氣。

衛天元心頭一震:“莫非又是飛鳳假扮雪君來嚇我麽?”他想起那一次在回到保定老家的晚上,也曾發生同類的情形,當時他在聽到女子的嘆息之後,立即追覓,還依稀看見一個好像姜雪君的影子。但可惜還未追上,就遭遇敵人的伏擊,後來幸得上官飛鳳出現,與他聯手,擊敗敵人。他也才知道,原來他所見的那個女子,其實就是上官飛鳳,她是故意模仿姜雪君的裝扮跟蹤他的。不過,盡管他已經知道不是姜雪君,但每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還是有點疑真疑幻。不是他不相信上官飛鳳的說話,而是他太過思念姜雪君的緣故。心底裏還在希望姜雪君仍然活著,甚至,即使只是姜雪君的幽靈出現,他的心裏也感到安慰。

現在又發生同樣的情形,“好,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非捉住你不可!”一回頭,只見在一個冰塔下面,站著一個女子,女子面上蒙著黑紗。

“雪……”“君”字還未叫出來,他就呆住了。這女子穿的是姜雪君的一件衣裳,他見過這件衣裳的。但這個女子卻不是姜雪君。假如是姜雪君的話,即使是披著面紗,他也認得出來的。

蒙面少女藏身冰塔群中,若隱若現。但還是給衛天元追上了。

不是姜雪君,也不是上官飛鳳。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人,不是幽靈。因為冰壁上有她的影子。根據古老的傳說,鬼魂是不會有影子的。

“你是誰?”衛天元的聲音都不覺有點顫抖了。

“你為什麽要知道我是誰?”這女子的音調平平淡淡,一點吃驚的表現都沒有。好像她“忽然”碰上衛天元這件事,本來就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衛天元呆了一呆,一時間不知怎樣回答才好,只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你這件衣裳……”怎樣才能把事情說清楚呢?

“我這件衣裳有什麽不對嗎?”

“你這件衣裳好像、好像……”

“好像怎樣?”

“好像和我一位朋友的一件衣裳一模一樣。”

“你以為我是偷她的?”

“不是……”衛天元已經看得清楚,只是相似而已,並非姜雪君原來那件衣裳。那件衣裳是染有血漬的。

“既然不是還有什麽好問?”

“就只是有點奇怪,奇怪……”衛天元不知怎樣說下去才好。心裏在想:“這神秘女子一定是和姜雪君相識的,並見過她的這件衣裳。”

他還未想好怎樣用說話試探,那女子忽地把手掌攤開。

她的手心有一塊心形的小石頭。

衛天元好似著了邪法似的,忽地跳起來,向那女子撲去。

那女子一閃身退到冰巖後面,淡談說道:“這也是你的朋友之物麽?就算是,你也不能搶我的呀!”

原來這塊石頭正是衛天元小時候和姜雪君拾取的。本來有兩塊的,形狀都差不多的相同兩塊。更巧的是,兩塊石頭上的花紋都像一只鳥兒,衛天元把它們戲稱為“鴛鴦石”,自己收藏一塊,把另一塊“鴦石”送給姜雪君。

天色雖然將近入黑,但冰壁的反光已是足夠他連石頭上的紋理都看得清楚了。他不相信天地間還有這樣相似的一塊石頭,一定是姜雪君那塊原石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