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易廂泉妙解奇案(第2/7頁)

夏乾沒聽明白,易廂泉卻起身走到了門外,拾起三片枯葉回到了屋裏。

“你第一次見鬼,會認為自己眼花;第二次見鬼,會認為這世上確有其事。可是,你兩次見到的鬼真的是一回事嗎?你的視力一向很好,不會輕易看錯人,不會把別的東西當作人影。我假定你看到的真的是孟婆婆和啞兒,但死去的人怎麽會復生呢?”

易廂泉拿起兩片樹葉,一片放在碗中,一片放在地上:“你當日親自開棺,見啞兒的屍首躺在裏面。爾後我來村再開棺,屍首依然在。而你開棺那日,卻看見啞兒的鬼魂出現在古屋附近,她的衣服也曾蓋在水雲身上……”

夏乾看向易廂泉,又看看躺在床上的女子:“這是不可能的,也是解釋不通的。一個人,一會兒死,一會兒活,一會兒出現在棺材裏,一會兒出現在山洞裏。這分明無法解釋,若要解釋,那只能說明……”

易廂泉微微一笑:“雙胞胎。”

夏乾沉默半晌,眉頭擰緊,沒有答話。

易廂泉嘆氣:“我原先說過,因環境相同,人物類似,山歌與如今情況有些相像。我們不妨以山歌來分析如今之事,反而更加形象。我問你,山歌中出現了幾個角色?”

“七個。五個兄弟,富翁與女兒。我們現在提起啞兒之事,你說山歌做什麽?”

易廂泉笑道:“這個案子是我所見過最離奇、最巧妙的案子之一。在這個案子裏,山歌是最大的誤導,卻也是最好的線索。”

夏乾皺著眉頭:“我不明白,你說得清楚一些。”

“富翁對應的是那個墜崖的婆婆,整個村子只有那個婆婆知道財富之事。”

夏乾一下子打斷:“這村子真的有財寶?在山裏?”

“有,此事我們日後再說。其次,鳳九娘對應的是那個貪財的老大,富翁的女兒對應的是怪物,而那個郎中老二對應的則是啞兒。”

夏乾搖頭:“你也曾說過,山歌與吳村今日之事相似,只因人物類似且環境相似,但二者不完全對應。有一事我一直存於心,那‘姑娘吃了木頭樁子’是怎麽回事?也許與今日之事無關,但我只是好奇……”

易廂泉笑笑:“這其實是最有意思的一點,我也猜了許久。既知那姑娘的‘病症’,就也可以做些猜測。傳說畢竟有誇張成分,所謂‘吃了’並非‘吃了’,很有可能是含住或是吞入。我在屋內聽到老鼠響動,這才覺得,會不會是磨牙?”

因怕吵醒熟睡的啞兒,夏乾聽聞後低聲笑了幾句,嘲諷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磨牙,人只會在夜晚夢中‘磨牙’,又非鼠輩,你真是……”

夏乾那後半句“你真是在糊弄我”沒有說出口,便聽易廂泉耐心道:“姑娘的習性與人並不完全相同,我推測她只是牙齒疼痛,又無法言明,只得用這種方式緩解,似獸類一般,直到滿嘴是血。”

夏乾搖頭:“她吃糖吃的?還是同小兒換牙一樣,嘴裏不適?”

易廂泉卻頗有興味地點頭:“姑娘入山約莫有四五歲了,遷居十五年之後五兄弟入山,那時她多大?”

“十九、二十,不是換牙的年紀……”夏乾話音未落,突然怔住,捂住了自己的側臉。

易廂泉笑了,指了指夏乾的嘴道:“智齒。古時曾有流傳,長智齒之人有智慧之相。有人於二十歲左右長出,有人於四五十歲時長出,有人終生不長,而有些人在智齒長出時會疼痛不堪。”

夏乾到了年紀,自然知道此事,便緘默不言,只是微微點頭。

易廂泉繼續道:“富翁與姑娘是事情源頭,而整個事件的來源有二:金錢與親情。鳳九娘與啞兒是兩件事,分別是這個源頭所衍生的兩個悲劇。姑娘得病需要有人照顧,故而老二與啞兒都扮演了‘照顧者’這一角色。這個‘照顧者’需要端肉湯給那個怪物,目的簡單:其中摻入半夏,意在防止那怪物發出吼聲引人懷疑,導致群民激憤;也可以摻入迷藥之類,為了去打掃糞便一類的殘渣。這古屋建造也奇特得很,茅廁就挨著廳堂,如此一來,傾倒糞便也很方便。”

夏乾愣了一下:“我第一次看見這種布局,當時就覺得很奇怪,所以上前查探,那茅廁很臭……”

易廂泉點頭:“你也是不仔細。古屋要是久無人住,茅廁的臭氣又是從何而來?古屋內藏乾坤,這一點應當可以輕易判斷出來。而啞兒的死,也是我隨後開棺才略知一二。傷口奇特,聯想到古屋與肉湯,我覺得密室之中藏著什麽怪物,興許是狼之類的野獸,但很弱小,不似山中猛獸一般直接將人吞食入腹。”

“你看吧,我的猜測也有道理!”

易廂泉搖了搖頭,繼續道:“狼,這個猜測是說不通的。屋裏藏著個野獸,日日喂食,不讓他人知道,這是何必?甚至在古屋傷人之後,啞兒死亡,這個‘狼’居然也沒有暴露在眾人視野之內。所以我能確定,這不是普通的野獸。其次,他竟然消失了,無影無蹤,幾乎沒留下什麽線索。這又是為何?因為有人接替死者,做了‘照顧者’這一角色,而且這名‘照顧者’動作極快,在最短的時間內收拾了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