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衣人悄然降臨(第3/8頁)

鳳九娘見易廂泉終於有要歇息的意思,很是高興。這個人,察言觀色能力甚強,鳳九娘只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錯了話,被他揪住不放。她如送神般地把易廂泉請進屋去,希望他明日早早離開。

水雲好奇地跟在易廂泉身後。村裏外來人少,夏乾是一個,曲澤是一個,易廂泉又是一個。水雲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溫和神秘,讓她感覺好奇,但又覺得親切。她身板雖小,卻爭著替易廂泉拿包袱。

易廂泉笑道:“怎敢勞煩姑娘?”

水雲哼了一聲:“別以為我弱不禁風,我可是——”

“練過箭術?”

水雲愣住,他怎麽知道?

易廂泉笑了一下,把木盒子遞了過去。水雲接過搖了搖,咣當咣當的,問道:“這是何物?”

“柘木弓。”易廂泉下意識地回頭看看不遠處斷掉的吊橋。

水雲吃驚,又晃了晃盒子:“哪裏來的?”

“山神廟裏撿的。”易廂泉回答得平淡,只是跟隨大家入了廳堂。

屋內燈火燃著,飯未吃完,爐火正旺。易廂泉的到來似是給廳堂添了一絲暖色。他一進屋子,打量廳堂一周,不痛不癢地誇贊幾句。大家寒暄一下,介紹了彼此。隨後將碗筷又拿來一副。

而易廂泉將目光落到墻上的那幅字上。他沒有像夏乾一樣感嘆字的好壞,而是直接讀了起來:

惜吾當年青杏小,

時待不知習無早。

讀罷見鴛鴦遊弋,

書棄提籠圈鸞鳥。

謹成父願皇榜落,

言酸意恨幾時了。

慎慎聞此絲竹樂,

行咎難對門氏老。

易廂泉誇贊:“格律不通,卻是有意味的句子。藏頭藏得巧妙,‘惜時讀書,謹言慎行’頗有警示作用。”

吳白聽到此言,也露出笑臉:“《黃金言》是司徒爺爺所作,孟婆婆把它送給我了,說此中有深意。字是很好的,夏公子也是這樣說的。”

易廂泉認真道:“夏大公子,他見了誰的書法都嘖嘖稱贊。一則他不會看,二則較於他本人的‘大作’而言,天下盡是好字了。這詩中偷懶書生的形象倒是和他很像。”

吳白樂了,問及易廂泉書法問題,易廂泉也耐心回答。吳白心想總算遇見個讀書人,心生歡喜。易廂泉卻道:“這幅字放在你房間豈不剛好,時時督促讀書。你看上面寫著,贈予吳白。”

吳白聽得有理,便興沖沖地取了下來準備掛到自己的房間裏去。就在吳白卷著字的時候,易廂泉淡淡地看了這幅字一眼,他有種莫名的感覺,卻又不知道怎麽了。這字好像哪裏有問題。

“等等。”易廂泉用手按住了卷軸。

字底有畫。也許是年久之故,色彩偏淡。抑或作者本身不想以畫奪了墨寶風采,故而畫得極淡。字畫向來是以畫為主,字為輔,題在一旁,多半是詩詞或是落款。而此幅卻是以字為主,畫為陪襯。

易廂泉眯了眯眼,這才看清畫底,竟是桃花。他眉頭一皺,望向吳白:“你可曾注意過畫?”

吳白點頭:“只是一幅畫。”

畫與字的意境不符,畫中葉子遠多於桃花,花開三兩朵,映在“遊弋”“鸞鳥”“絲竹”“門氏”幾個字上。

易廂泉沉思,沒有說什麽,吳白便把畫收下去掛在了屋裏。

此時,鳳九娘在角落裏一言不發。她死死地盯住易廂泉,沉著臉。水雲看也不看那字,轉身打開了柘木弓的匣子,她羨慕地看著那柄弓,也不看別的。

眾人本已吃過飯,眼下又吃些東西,都是幹肉片之類的小菜。待酒也熱上來,易廂泉一下子就喝了好幾杯。鳳九娘冷眼看他,剛才覺得他斯斯文文,沒想到酒量這麽好。

酒意濃時,他也不知怎的,提起了五個兄弟的故事。

“似乎是很有趣的故事,可否講來與我聽聽?”

五個兄弟的故事不過是村間謠傳,說說無妨,可如今發生了幾件事,弄得人心惶惶,竟是誰也不敢再提。

易廂泉卻仍然自顧自地倒酒,毫不在意地又問了幾遍,大意是讓眾人不要再有所顧慮,說出來也能讓自己出出主意。終於,在他的誘使之下,幾個小輩給他講起了五個兄弟的故事。

席間,易廂泉似乎如喝醉一般,他撐著頭,雙眼微眯,似聽非聽的樣子。

燭火搖曳,時間慢慢過去。易廂泉聽完了故事,沒有做任何評價。突然,他擡頭問道:“那白棺材裏的又是誰?”

水雲收斂了笑容。易廂泉敏銳地看了她一眼,又擺出醉醺醺的樣子,不再提此,反而問道:“我就說夏乾是煞星,是瘟神,他一來準沒好事,你們村子居然接連出事。”

鳳九娘不引人注意地冷哼了一聲。

易廂泉擡眼問道:“那懸崖下的老婆婆又是何人?”

眾人沉默不語。易廂泉則道:“乍看之下就是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