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乾突遭惡人襲(第2/7頁)

“這豈能是你一個外人說開就開的!”鳳九娘怒道。

夏乾壓根沒有理她,扭頭對水雲道:“你說,開不開?”他知道,開棺這事就屬水雲最有話語權。

水雲思考一下,二話不說,上前挪動了棺材。吳白見狀,趕緊上前幫忙。因為棺材被開啟過,釘子被取下,故而三人不到片刻就開啟棺材,將蓋子挪開了。

余下幾人下意識地別過臉去,而夏乾卻震驚地看著棺材裏面——只有啞兒的屍首。

鳳九娘忍不住看了一眼,怒斥道:“你滿意了?關上!”

夏乾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幾個耳光。他的推斷錯了,那曲澤去了哪裏?傅上星不在了,曲澤也丟了,夏乾從未像現在這般難過。

棺材的蓋子被再度合上。吳白拉了拉夏乾的袖子,低聲道:“還有一趟腳印通向古屋……”

夏乾回過神來,立即與其他人同時前往古屋。搜索一番卻一無所獲,今日一整天,他們都在村子中尋找曲澤的身影,然而皆是徒勞。

“我明日就走,去縣城找官府派人來搜,”夏乾面色蒼白,局促不安,“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鳳九娘聞言,微微一僵。

夜幕四合。群山似獸,在暮色裏靜臥著,守著這個孤獨的村子。一日的搜索無果,此刻大家集聚廳堂,才算是要吃今日的第一頓飯。

望著暗色群山,夏乾的心也是一片陰霾。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安全攀登出山,而此時曲澤定然是兇多吉少,只得搬救兵來搜索,越快越好。吃完飯,收拾行李,明天爬山,之後就去衙門報官。

鳳九娘卻一反常態,她見夏乾要走,竟然挽留數次,還提議與他辦個小型家宴作為款待。夏乾推托不掉,於是晚飯又豐盛了些。然而在開飯之前,又陡增變數。

吳白將木須帶來了,看看它能不能進食。它被裹得像個球,那是夏乾和吳白一起裹的。木須用它黃褐色的眼睛看看四周,又看看夏乾。一人一獸四目相對,四目內皆是彼此的影子。

木須安然地眨巴眼睛,像只乖巧的小狗。夏乾微微一笑,撫了撫它的頭。

“這畜生還不死?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要在這兒繼續禍害人?”鳳九娘紅著眼睛,語氣不善,格外像個潑婦。

吳白聞言反駁:“這事顯然跟木須沒有關系。村中有歹人潛伏,你又何必給它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鳳九娘惡狠狠地笑道:“事到如今,你還幫著畜生說話?你問問他們——問問黑黑就知道!村民長年狩獵身上有傷,猛獸咬傷也極為常見,她包紮過。你們都看見了啞兒身上的傷口——”

夏乾擡眼問了黑黑:“你所見傷口,真的是猛獸咬傷?”

黑黑遲疑道:“有點像又有點不像,我非郎中,怎可輕易判斷,即便是曲澤姑娘也看不出端倪。要是野獸咬成那樣,為何、為何不直接吃下去……”黑黑的聲音越來越小,水雲忍受不了這種談話。她本性活潑,自啞兒死去以後變得寡言很多,眼下又怎能容忍他人議論自己姐姐的死相?

而鳳九娘卻是尖聲尖氣:“傷口不一樣?你可知為什麽不一樣?因為木須是幼仔,它咬傷啞兒,卻吃不下去!你們看見木須身上的傷痕,也看到它嘴裏的血跡。呵,還在自欺欺人?啞兒帶畜生去廚房燉湯,畜生聞見肉香野性大發,傷了啞兒。啞兒反抗,畜生也奄奄一息。而她的脖子被咬傷,流血過多,卻因聾啞而無法呼救,於是——”

水雲聽不下去,一言不發地跑掉了,黑黑急忙跟上去。鳳九娘見眾人不說話,便伸出手來,獰笑一下:“這種畜生把它丟出去就好了!”

吳白只覺得雙手一空,木須已被鳳九娘拎了起來,再聽得咣當一聲響,木須被狠狠地摔在門外堅硬的石頭上!

木須如同一團肉一樣地被丟在石板上,“噗”一聲悶響砸出一片血跡,它抽搐著從尖利的石頭上滑落到地面,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身上包紮的白布瞬間就被血染得通紅。

吳白嚇傻了,隨即一下撲過去!

木須還在抽搐,小爪子還在動彈。它本因受傷被包紮得圓滾滾,眼下已經不成形了。灰色的毛似是爛泥一般和白布一起攤在地上,骨骼均已斷裂,混雜著血和肉,滾成一團。

然而它還在顫抖,還在呼吸。夏乾還能看得到它微微閉起卻還在發亮的黃褐色眼睛。一人一獸,又在四目相對。

夏乾見過屍體,見過喜悅的人、發狂的人、罪惡的人,以為早已可以為常,然而此刻一只將死的狼崽卻這麽觸動自己的心。

木須如同一只被剪掉手腳的螞蟻,掙紮著在土地上蠕動。它不停地抽搐,是巨大的痛苦所致。吳白哭了。夏乾雖沒有看到他的臉,卻感覺他哭了。

木須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夏乾,它根本就是一團正在抽搐的死肉而已,不成形了。木須的顫抖是緩慢而持續的,若鳳九娘再丟得狠一點,木須直接死掉,也比這樣強上很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