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刀·雙劍·一槍

冒大飆猝不及防,被人摑了一巴掌,以他的武功和威望來說,是從未有過的事,心中可謂驚怒到了極點,只見一個濃眉大眼,臉有郁色的青年,站在他身前,貌不如何,卻有一股迫人的聲勢,冒大飆不禁退了半步,撫著被摑得熱辣辣的左臉,吃驚地道:“你……你是誰?……”

邵漢霄和平一君卻都禁不住失聲呼道:“關貧賤!”

忽聽哎唷一聲,饒月半攔腰被斬成兩截,一個天神般壯漢驀然躍落,聳然而立。

原來關貧賤被冤為弑師叛徒,他自己悲傷失措,加上不容分辨,眼看就要被祝光明殺死,但一人槍入,在關貧賤耳邊說了一句:“你想不想知道誰是殺你師父的兇手?”關貧賤當然想知道。

於是那人帶關貧賤疾跑,關貧賤心中也只有一個意志:找到殺師仇人!要報殺師大仇!……如此一直不斷重復想著,身外一切事物,也全無所知,只給那猛漢拖著跑。

等到他背心一疼,著了文征常一劍時,他已閃入石縫之中,這下刺痛反使他清醒過來,猛甩開那人的手,問:“你是誰?”

那人嘿地一笑,卻並不答活。在月色下一照,那人碩壯威猛,虎頭獅鼻,卻不是舍長房是誰!

關貧賤一呆,失聲道:“你不是死了的麽?!”

舍長房知石壁回音,急忙一掩他的嘴,攬住他就往琴心館裏跑,一面低聲笑道:“死了?死人怎會翻生?碩兒是我親兒,他又怎會殺我?”

關貧賤一點也聽不懂他所說,只見四處危崖壁立,上無路可攀,下處深淵,便說:“舍前輩,我不想逃,也逃不掉……你還是把我送出去吧。”

這時谷外的人因恐暗算,一時沒有追過來,其實是平一君拖住了時間;舍長房聽關貧賤說如此沒意思的話便罵道:“你年紀輕輕的,跟了幾個壞師父:要不是有佳人看中了你這個愣小子,今兒早就死啦!還羅嗦什麽!”

關貧賤聽得更莫名其妙,舍長房卻抓了他直入琴心館,這時舍長房扣住的是他身上幾處穴道,橫曳倒拖著走,關貧賤掙紮不脫,急道:“前輩,請放開我,師尊們要殺我,我萬萬不能逃遁,否則,就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了!”

舍長房才不管他,依舊拖拉著走。關貧賤猛省起一事,叫道:“是不是你!你!你殺我師父……”

舍長房嫌他大聲,索性把他啞穴也給封了。關貧賤一上來就給舍長房扣著要穴,而今竟絲毫反抗不得,心知落入圈套,以為師父為此壯漢所殺,苦於動彈不得,不能報仇,心中氣苦。

舍長房到了琴心館,在一琴具上扣斷二根弦絲,繃繃二聲,地上驀然出現一個方洞,舍長房即抱關貧賤躍身而入,這時琴心館外已聞人聲沸騰。

舍長房一躍跳下去,即刻將洞口恢復原狀,然後抱著關貧賤一直走下去。

這洞不但闊,而且深邃,巖壁十分滑膩、堅硬,並不住有山泉滴下,甚是清涼。舍長房一直急奔下去,不知何時才停止,而鼻子發出呼哩呼嚕濃重的呼吸。

關貧賤心中又氣又急,這殺師仇人就把他背在背上,他又偏偏連動一只手指之能都沒有,心裏直是後悔,為何在今天琴心館救小初之戰時不把這瘋漢殺了?

這時忽聽舍長房間:“我火起來,就要殺人。你可知為何我不殺你?”

關貧賤“啞穴”被封,自是回答不出來,但聞這人一面俯身急馳一面如常開口說話,呼吸雖然粗重了些,但也可說是真有過人之能,心中也不由不佩服。

只聽舍長房自己答道:“館中交手,你本有機會……勝我,卻留了一手……小小年紀,肯讓人一條退路……嗯,不可多得……”說到這兒,停了下來,問關貧賤:“你幹嗎不說話呀?”

只見關貧賤雙目盡是怒火,氣憤難平地望著他,這才省起,搔首笑道:“忘了,我點了你啞穴了。”揚指之間,便替關貧賤解了穴道。

穴道一解,關貧賤“呸”了一聲,罵道:“我恨不得殺了你!”

這下舍長房忒也惱火了:“不殺我是你現在還能活命的福氣,你氣個屁呀!”

關貧賤早把生死豁了出去,大罵道:“你殺我恩師,恩將仇報!”這時地下離琴心館已遠,任他們張直嗓子大罵,也沒有人會聽到。

舍長房一副省悟的樣子,嘻嘻一笑,指著自己鼻子道:“我殺你師父?呸!他那種人,送給我,也不屑一殺哩!”

關貧賤氣得七孔生煙,如果不是穴道受制,早就大不了跟舍長房拼個一頭撞死。大概舍長房也看出他目中恨意,才比較莊重起來,反問道:“剛才你們那個什麽掌門的誤會你弑師,你有什麽感覺?”

關貧賤怒道:“我沒有殺師父!”心中一股郁憤,幾乎忍不住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