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畫 第一回 黑布鞋、白布襪、青布衫(第4/5頁)

那高大的鏢師愣了一愣,道:

“大爺你不是本地人嗎?”

金北望實在沒閑情,道:

“本地人這個口音嗎?”

那胖鏢師呆了一呆,隨即笑道:

“那就對了。”

金北望倒是一怔,問道:

“什麽對了?”

胖鏢師笑了,露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不是你對了,而是我們找對了。”

金北望還想再問,這兩人突然出了手。

那高大的鏢師突然閃電般自側邊抱住金北望。

金北望臉色一變,正得掙紮,那胖鏢師猛抽出一支尖棒,一棒刺入他的咽喉!

金北望慘叫,那高大鏢師反手抓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扯,金北望下巴脫臼:再也叫不出聲音,這人另一只手卻拿了一把針,同時間全刺入金北望肛門裏去!

金北望像觸電一般弓身跳了起來,胖鏢師卻用力一紮,棒尖全紮入金北望咽喉裏去,金北望立時軟了下去。

那高大鏢師一挾,把金北望挾在臂裏,迅快地掠入艙裏,他掠入時,胖鏢師也入了船艙。

兩人殺人,天衣無縫,手段之毒,蕭秋水乃平生僅見。

蕭秋水忍不住想嘔。

蕭秋水想起來這兩人是誰了:

這兩人正是南明河、甲秀樓上施暗算的鐘壹窟、柳有孔,他們臉上之創,正是那一役中傷在鐵星月、邱南顧手中的!

這兩人亦就是“權力幫”的人物,也是“一洞神魔”左常生的兩大弟子。

這兩人掠入艙內,對著蕭秋水陰冷地笑著,蕭秋水這才真的變了臉色。

落到“長江四棍”手裏,大不了一死,但落到這兩個醜陋的怪物手裏,卻是比死還難受。

何況這兩人曾在蕭秋水手裏吃過虧,又被鐵星月邱、南顧所傷,自是恨蕭秋水入骨。

柳有孔就是那個高大但執繡花針的人:

“不錯,就是他。”

鐘無離就是那矮胖但是提尖梢長棒的人:

“老二好眼力,差些兒給這小子溜了。”

柳有孔冷笑道:

“咱們先把他的幫手做了,單他一人,逃不了的。”

鐘無離“噫”了一聲卻道:

“不對,他似給人封了穴道。”

看來這兩人把金北望當作是蕭秋水的朋友,所以才一下手先殺了金北望,再來對付蕭秋水的。

柳有孔俯身過去端詳了一下,冷哼道:

“原來是給在這兒的人所擒!看來咱們殺錯人了!”

鐘無離“哈”地一笑道:

“殺錯了怎樣?!那小子在咱們地盤上也抓人,咱權力幫就有權殺!你看他還藏有尖刀,我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們!”

柳有孔沉吟道:

“這小子怎樣?要不要先刺瞎他的眼睛,我看他還瞪眼睛不!”

鐘無離搖手道:

“不行,反正他穴道被封,劍王還以為他死了,咱們送過去,必然奇功一件哩,又可順此引那兩個小子出來,咱們才可望報了大仇!”

蕭秋水聽得心裏一涼:劍王就是屈寒山,屈寒山既然未死,唐方他們不知怎樣了。

鐘無離、柳有孔的眼睛和鼻子乃傷於鐵星月、邱南顧之手,自然想引他們倆出來雪此大仇!

柳有孔想了想,道:

“咱們就這樣提他到七星巖見劍王嗎?”

鐘無離大笑道。

“怕什麽?!這是咱們的地頭!”

大笑中,鐘無離果真一把手抓起蕭秋水,一個箭步上了岸,在街市中就這樣大步地走著,街市上有人唏噓著,卻沒有人敢插手。

柳有孔在後面笑著大聲道:

“我這朋友,別的不好,就好喝點酒,現在爛醉如泥,隨地亂吐,萬一汙了大家的地方,請恕罪則個!”

這一番話下來,就算有人好奇想問,也紛紛捂著鼻子,讓出一條路來,生恐蕭秋水一個憋不住,會往他們衣服上吐!

人就是這樣,要是“神州結義”的兄弟在場,便一定不會這樣的。

鐵星月、邱南顧都不是這樣的人,唐方雖是女子,但也有一顆俠心,左丘超然也不是這樣的人。

蕭秋水雖也看得出左丘超然本可即刻及時出手救助自己,但他並不因左丘超然這一次未出手救自己而不能原諒:傅天義之一戰中,要不是左丘超然雙手纏著“鐵腕神魔”,此刻他還有命在麽?黃果飛瀑一役中,要不是左丘超然雙手制住沙千燈雙腿,蕭秋水恐怕早已死在飛刀之下了!

蕭秋水只記得他兄弟的恩惠,而他知道人有時是會怯弱的,在膽懦時下的決定,不一定可以代表那人的品德與行為!

所以蕭秋水此刻雖然被擒,而且身處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境地,但他心中依然是一片光明。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平凡、溫和的聲音,輕輕地道:

“這人沒有醉,他只是給點了穴道。”

蕭秋水被點了穴道,又被餓了幾天,所以連擡頭的力量也沒有,他突覺鐘無離停了下來,而在他面前有一雙腳,黑布鞋、白布襪、青衫擺,樸素的文士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