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畫 第一回 黑布鞋、白布襪、青布衫(第3/5頁)

蕭秋水被“長江四棍”所挾,即從西江入粵,而今停泊在高要,亦即今之肇慶市,此處離名聞宇內的七星巖與五龍亭,已是不遠。

舟子慢慢靠岸,常無奇“呼”地把繩子一拋,套住木樁,發力一拖,船身即刻系緊,手法之熟練,無可倫比,只聽他沉聲道:

“我們此處上岸,先采購點物品、再從水漕到佛山,轉到河源,趕陸路赴韓江,行動要快,天王要等急了,我們……”言下之意,不勝惶恐。

宇文棟臉色也有說不出的緊張,只聽他道:

“聽說那鷹王也在廣東,咱們行動,可要……”聲音低沉了下去。

忽聽金北望“哎呀”了一聲道:

“咱們的形跡,要是讓對方發現了,可死無葬身之地呀!”

孟東林卻道:

“大不了可是往江中一跳,在陸上,咱們鬥不過他,在水裏,朱大天王的人還怕他們不成!”

嘴裏說得瀟灑,但神色還是十分畏怯。

這是數日來蕭秋水第一次見到“長江四棍”如此緊張、害怕,聽他們的口氣,好似一方面要趕赴朱大天王之約,一方面又畏懼給極厲害的對頭發現,只是這對頭是誰?蕭秋水也不清楚。

只聽宇文棟又道:

“咱們去采辦,這小子留在這裏,總是不妥,不如還是把他……”伸手一比,作一刀砍下狀。

常無奇卻搖搖頭道:

“殺倒無妨,隨便往江裏一丟,便是了事。但天王要我們找到殺三英的兇手,現在只抓了一個,是不夠的,不如把他擒到天王那裏,再引出其他三人,才一並做了;也是大功一件。”

蕭秋水心忖:敢情長江四棍不知道唐柔和鄧玉函已死,左丘超然的安危也甚為可虞。

孟東林點頭稱是,金北望道。

“這事就這樣定了。現在還是有人上去采辦要緊。”

常無奇點點頭道:

“我們三人上岸去,你留在這兒看船,看好這小子。”

金北望苦笑道:

“這個當然。不過老大你們要早些回來,高要可是那‘劍王’的地頭哩。”

常無奇冷笑道。

“辦完事自會趕返,你在江湖上也揚了名立了萬的,別怕成那個窩囊相。”

說著,領孟東林、宇文棟二人上岸而去。

金北望等了一陣,剝了幾粒花生,丟入嘴裏,咀嚼了一陣,望望蕭秋水,不耐煩地道:

“養你在船上,倒是吃住免費,不如……”

嘴邊忽然掛了個極其惡毒的笑容:

“先挑斷你兩條腿筋,也絕了你逃走的路!”

說著果真蹲了下來,拔出一把牛耳尖刀,獰笑著就要下手;這時岸上人來人往很多,蕭秋水苦於“啞穴”被點,叫不出聲,心道苦也,這時忽然有人敲敲船舷,問道:

“有人在裏邊嗎?”

金北望一震,急收起小刀,堆滿笑臉走出去,蕭秋水從竹篷的縫隙望過去,看見兩個鏢師打扮的中年人,用的是很正確的京腔問道:

“敢問這位仁兄,這舟渡不渡人?”

蕭秋水瞥見金北望一面拱手笑道:

“這是私船,在下是看守人,做主不得,還勞兩位到別處去找。”

左邊的略胖鏢師也拱手笑道:

“那多有打擾了,不好意思。”

右邊的人又高又壯、滿頰胡碴子的鏢師笑道:

“我們過那邊找,騷擾了。”

金北望堆起笑容,道:

“哪裏,哪裏。”

兩位鏢師就退了去,臨走前像對竹篷張了張。

蕭秋水猛地與他們打了個照面,心中不禁一寒,原來這兩人,一個人鼻子全塌掉了,另一個人,鼻尖少了一塊,少了一只左目。

可是在他尚存一只的眼睛裏,卻十分的怨毒!

蕭秋水心頭一閃,卻不知其二人是誰。

這兩人走後,金北望又回到舟中來,好像一時忘了要挑蕭秋水的腳筋了,嘀咕了幾句,又剝他的花生去。

過了半晌,金北望突然一拍大腿,獰笑道:

“對了,本來是要切斷你的腿筋的,差些兒給忘了,他們反正上了岸,我就要斷你雙腿來樂樂。”

金北望又蹲了下來,拔出了牛耳尖刀,蕭秋水自忖無法幸免,正在此時,舟篷又“咯咯”兩聲,有人敲響,金北望怒道:

“怎麽這般煩人?!”

只聽岸上的人陪笑道:

“對不起這位大爺,還有事要請教。”

赫然就是剛才那胖鏢師的聲音。

金北望沒好氣地一竄而出,只見那高大的鏢師正小心翼翼上了船來,金北望怒道:

“去去去,這裏是私船,不載客的!”

那胖鏢師忙搖手陪笑道:

“不載不載,我們知道,只要大爺指點一條明路,哪裏有船可以搭乘?……”

金北望不耐煩地道:

“你不會去問本地人嗎?!我才沒空管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