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闖就闖禍,要打就打破

他潛入“斬經堂”。他也想堂堂正正地投貼拜會。

可是他知道那是徒然的。

他的貼子,只怕還不一定能送到張侯手裏;象這種貼子,堂裏的供奉“捕風叟”解嚴冷勢必會攔了下來。要不然,就算落到副總堂主張巨陽和管事陳苦蓮手裏,也一樣迅不上去。

“捕風叟”解嚴冷說起來,還是韋青青青的二師伯。

一個一向都瞧不起他倆師徒的二師伯。

張巨陽是張侯的胞弟,武功也高,現在“斬經堂”裏可謂手攬大權,堂裏一切時務,幾乎都由他和在堂內任管事之職的夫人陳苦蓮包攬下來。

韋青青青知道,一直向他下毒和下毒手的殺手,正是“斬經堂”的“外三堂堂主”不壞和尚和“內三堂堂主”平另彭。

為什麽要害他?

為什麽要殺他?

為什麽要苦苦相迫?

要弄清楚這件事,他必須要親上“斬經堂”。

他要弄個明白。

問個清楚。

光是這樣闖上去,只怕會徒掀惡鬥,於事無補;所以,他也請動了三個人來作“公道”。

一位是三師伯“捉影叟”樓獨妙。

一位是武林明宿“大漠派”副掌門人夏天毒。

還有一位也是他自己的好兄弟,江湖上人稱“小樓一夜拉春雨”的蔡過其。

他另外一位至交知己:“陰晴圓缺樓外三”的王三一,因有事,不能來。

就算是樓獨妙、夏天毒、蔡過其,大概都得要到明天才能趕到。

可是他想早一點試試看,先見著淮陰張侯。

——為什麽要殺他?

——為什麽要害他?

——為什麽要苦苦相迫?

他只想問個明白就走——如果對他答應不再加害的話,他走遠一些也無妨。

要是一山不能藏二虎,他就到別的山去又何妨?世上的高山多的是,他不想礙著人眼、礙著他人的路!

——要是當眾責問,就算此事得以解決,對方難免失了面子。

他想在事情沒鬧開之前,私下找淮陰張侯談談。

他相信大師兄不是這樣不講理的人。

他也深信名震天下的淮陰張侯,不至於是個不要臉也不講情面的小人。

所以他才夜探“斬經堂”。

以他的輕功,要突破“斬經堂”的防衛和障礙,絕對不是件難事。

但要不被人發現,恐怕就是當年總堂主龍百謙也不一定能辦得到。

就是因為沒有人辦到過,韋青青青才想去試試看。

做一些別人做不到的事,這才是做人的意義。韋青青青一向認為:做事不妨極端些,做人則應中庸;但對於練武藝,非大成即大敗,練個不鹹不淡不好不壞是毫無意義的。

他一向主張:大不了一死,怎可委曲求全。反正,要闖就闖禍,要打就打破,太多忌諱只能做個平平凡凡庸庸碌碌的人。

一入“斬經堂”,他就是因為不怕死才來的。

他闖入“臨風軒”,那是總堂主批閱文件辦公重地,可是淮陰張侯並不在那兒。

倒是有幾個人在那裏聚議。

他們是“捕風叟”解嚴冷、“脫胎”張巨陽、“換骨”陳苦蓮。

他們聲音壓得很低。

話說得很輕。

神情謹慎,但不時浮現一種得志的獰惡。

韋青青青本無意要偷聽他們說些什麽。

但他們剛好說到“韋青青青”這名字,並且提到“風雲鏢局”、“含鷹堡”和“試劍山莊”的名字。

韋青青青一聽,頓時留了神。

也留了心。

因為武林同道追殺他,便是因為他在陜北劫了“風雲鏢局”的鏢,把押鏢的“獨劈泰山”宋虎泉和十一名鏢師,盡數殺死;江湖漢子要對付他,便是因為他闖上鷹愁巖,一夜奸殺了“含鷹堡”堡主夫人和女兒;官府要通緝他,因為他竟夜襲“試劍山莊”,連殺八大高手,盜走了禦賜“南瓜蟈蟈”一對,還有“楚子雙魚劍”一雙。

這可謂罪大惡極。

可是韋青青青莫名其妙。

因為他一件案子也沒犯。

他沒碰過“風雲鏢局”的人,沒上過“含鷹堡”,也沒去過“試劍山莊”。

對“風雲鏢局”、“含鷹堡”、“試劍山莊”的顯赫事跡,他只有佩服的份。

當然,還有其他扯到他頭上去的案子:什麽“血魂鏢局”被洗劫、“馳雲鏢局”的兇殺案、還有“飛雲鏢局”的失鏢、“涵碧樓”的美女給擄走……他全不知道是怎麽一會事。

所以,他要聽一聽,到底是怎麽一會事。

解嚴冷:“韋青青青這回是跳下黃河也洗不清了。此人無足慮也,他要公開澄清,只是自尋死路而已。”

陳苦蓮:“還是小心一些好。這件事,驚動總堂主,總有些不便。試劍山莊、含鷹堡和風雲鏢局的案子,牽連至钜,咱們這會也算刮了一些,足夠花上十年八載了,犯不著太冒險。”